“沈姑娘……”萧非不觉开口唤了一声。她听着沈瑾白的话,心里也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可她却怎么都说不清楚。她只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鼻子里也闷闷的,甚至眼睛都雾蒙蒙的。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沈瑾白却一下子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今日便问你一句话,我只想听你一句真心话――我爱惨了你,可你呢,你对我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真的把我当作一个有趣的玩物了吗?我实在是摸不清你的心思,我觉得你爱我,可你偏偏对我这般利用欺瞒;可我若觉得不爱,便又会想起你给我挡箭的事情,我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人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只为拉拢一个玩物?”
沈瑾白说着,顿了顿:“我不想别人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却赶着把一颗心剖出奉上……我不想像我娘一样那么可悲。我如今只想听你一句真心话,若你真的对我有意,那你怎么利用我都无所谓,我心甘情愿地被你困住,哪怕把我的命舍下,我都不在乎!可你若对我无意……那,我也没必要再和你纠缠了。”
她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她如今,只想等萧非一个答案。可萧非却迷茫了,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形。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只要说一句“我是真心的”,沈瑾白便再也不会离开她;可却又有一些东西阻挡着她,让她迟迟开不了口。
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大殿里的光逐渐黯淡下来。
“我、我……”萧非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自己也陷入了迷惑,内心有两种力量在不停地交战,说不清也道不明。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相信;而残忍的话,她也不舍得说出口。
就在她不住地思索之时,沈瑾白的手却从她脸上离开了,她听见沈瑾白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沈瑾白见她如此徘徊犹豫,终究是心灰意冷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既然你如此犹豫,那也不必多说了,”沈瑾白说着,站了起来,她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水,又拍了拍身上的灰,“我知道答案了。”
“你等等……”萧非忙唤了一句,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她能感觉到沈瑾白要走了。她不想让她走,她想留住她、留她在自己身边。
可沈瑾白已经下定决心了。她低头看了看萧非,又挪开了目光,看向了大门,轻轻道了一句:“你想要我和襄宜谷再也割舍不开,可我偏要割舍!”
她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坚定又决绝。
“沈姑娘……”
沈瑾白说着,一跃下了高台,头也不回地便大步向殿外走去,高声说道:“从今以后,你我形同陌路,你是你,我是我,日月不同天,你我也不必再相见!”
“不!你等等!你回来――”萧非的声音里都带着慌乱,她不住地喊着,可沈瑾白并没有理会她。
“沈姑娘!你回来!”她喊着,急得狠狠拿酒杯敲着桌子。酒杯受不得这样的力度,和桌子猛烈相击,终于在她手里成了碎片。可明明是她造出来的碎瓷,却弄疼了她的手。
“沈瑾白!”她大喊一声。就在此时,她的掌心被酒杯的碎瓷割破,渗出了鲜红的血,而她浑然不觉。
她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一声比一声急,可最终没能换来沈瑾白一个回眸。沈瑾白走得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消失在了萧非的视野里。
“别走……求你……”萧非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她看着那扇大门,可门里门外都再寻不到沈瑾白的踪迹。而屋子里的光也逐渐黯淡下来,那是蜡烛燃烧到了尽头了。她的手也无力地松开,手里的碎瓷一片一片掉在了地上。
可忽然间,本已黯淡的大殿却又忽然一亮,是三个袖袖又拿了灯来,换上了已燃尽的蜡烛。三人抬头看向高座上的萧非,只见她双眸无神,只是呆呆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宫袖心疼她,连忙奔上前去,到了她身边,关切又爱怜地问了一句:“主人,你怎么了?”
萧非舔了舔被沈瑾白咬破的嘴唇,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来:“疼……”
“哪里疼啊?”三个袖袖一下子都着了慌,生怕萧非刚刚治好的伤又出了问题。她们正问着,低头一看却又看见了萧非手里的血,便更加惊慌了。
萧非的呼吸在刹那间急促起来,眼里忍了很久的泪也一串一串地掉落在衣裙上。“浑身都疼。”她说罢,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一下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昏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第100章 离去
沈瑾白提着剑,在月色下一路狂奔,直出了那半山腰的山洞。她立在山洞前,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无法抑制地掉下眼泪来。
“是了,早该知道是这样,”她想,“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魔头,我本不该对她奢求太多。”
她想着,心中酸涩不已。她擦了擦眼泪,就要再向前走,可走了没两步,她却又停了脚步。她看着外边的那虫蛇道,忽然动了怒了: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穿过这虫蛇道的场景。
“既然要断,便要断得干干净净。”她想着,愤恨地扯下了自己腰间的香囊,她曾经把这香囊当宝贝一样,在萧非不在她身边时,这香囊便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可如今不是了。
她将香囊拿在手里,看了一看,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这香囊狠狠地向襄宜谷中一扔。夜色沉沉,看不清不说,连个响都没有。她也不知这香囊被丢在何处,或者它就落在这山洞过道里,或者它已坠入了襄宜谷中……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