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武功尽失,但破损的筋脉在被佘九仓修复之后,辛如练的拳头比起之前也不弱。
这么一拳砸下去,褚谦当即觉得半张脸都麻了,头脑阵阵发昏,口中牙齿松动,也不知道掉了没,反正血腥味已经涌了上来。
辛如练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
杀不得,切不得,她就不信打不得。
只是许久未动拳头,她竟然有些受到反噬。
看来没了武功,自己当真成了废人一个。
褚楚这次倒是没拦着,冷眼看着地上的褚谦,恨意如火吞噬。
褚谦动了动脸上的骨头,目光在辛如练和褚楚之间游移,放声大笑。
从始至终他都表现得像一个局外人。
如果不是脸上和身上的血,完全看不出那个中毒被打的人是他。
见他还能笑,辛如练举起拳头又落了下去。
这一次,是褚谦的眼睛。
褚谦被捶得目眦欲裂,闷哼一声,捂着眼笑声顿时一收,另一只完好的眼则不辨情绪地勾在褚楚身上。
那般阴暗,那般嗜血,就像一条毒蛇,吐着蛇信子盘绕在潮湿黑暗的角落。
辛如练把褚楚拉至身后,拿着藏剑簪抵至褚谦的脖颈:“瑾王殿下的另一只眼睛也不想要了?”
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姿势。
若是上挑,可以斜斜扎入褚谦的另一只没被揍的眼;若是下按,藏剑簪也可以立马割破他的咽喉。
“哪能啊?本王还等着看好戏呢!”褚谦忽地又笑了,视线在辛如练身上飘了飘,“辛如练,你真的和我很像。”
最后一个字出口,辛如练的藏剑簪已经在他脖子一侧划出了一道很是可怖的伤口。
血肉翻飞,和褚楚颈侧留下的伤痕一般无二。
示意一旁的将兵把人弄出去,辛如练眼神告诫他不要把今日发生的事传出去。
将兵一直待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不该看的什么都没看,不该听的也都没听。
如今得到辛如练吩咐,当下便把褚谦扶起送了出去。
其实不用辛如练说,他也不会把方才发生的一切说出去。
韶宁帝姬和瑾王闹成这样,说到底也是大乐的家事,他们太子殿下事先叮嘱过,他也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等到将兵把人扶着送离了宋府,辛如练也把褚楚带到了自己房间。
取了药给褚楚敷上,又把脖颈和手上的伤都用绷带缠好,被咬破的唇上也抹了药膏,辛如练做完这些事,最后又把之前那个东珠耳坠递到褚楚手中。
“这个你拿好,万望记得一件事,永远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搭上自己。”
这是褚楚不到万不得已的自救。
是自救,也是自杀。
褚楚一直默不作声,任由她给自己上药包扎,就像第一次见到辛如练一样,乖乖地让她为自己处理伤口。
此刻见到被塞进手里的东珠耳坠,心里的委屈顿时倾泻如洪,当下抱着辛如练泣不成声。
她不喜欢哭的。
在她看来,哭是懦弱无能的体现。
哪怕现在哭,她都是压抑着的,不让自己放声大哭。
辛如练一遍又一遍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没事了,别怕。”
起先她只当褚楚和褚谦只是兄妹间的小打小闹,可谁知道外表光鲜亮丽的褚谦竟然是这种心思肮脏之人。
难怪初见之时褚谦就敢策马追赶褚楚的马车,这些年,她都是怎么过来的?
褚楚抱着辛如练哭了好一会儿,想到晏行舟在宋府里,今日发生的事只怕瞒不住他,当下就要离开。
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让晏行舟看到。
婚约是她手里唯一能攥住谋取权益的东西了,如果被大御的人知道褚谦对她如此,婚约只怕会作废。
到时候她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什么都不是了。
辛如练哪里敢放她回去。
如今这般局面,驿馆就是虎狼窝。
褚谦太危险了,今日已经见识过他的手段,褚楚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
正说话间,便有丫鬟前来通禀,太子殿下来了。
听到这一句,褚楚一瞬间僵在原地。
苦苦挣扎十八年,难道她最终还是逃不过命运?
辛如练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自己会去应付。
让丫鬟把人带到前厅,辛如练又托她的娘亲陪着褚楚,她则自己一个人前去见晏行舟。
还没到前厅,辛如练就闻到两种不同的味道。
一种清爽,一种辛辣。
前者她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她的父亲佘九仓身上就经常带着这种味道,更何况她这次从战场上回来后,几乎每日都与其做伴。
是药香气。
至于后者,辛如练就有些奇怪了。
这个味道,昨天她才在醉仙楼闻到过。
辛如练心底狐疑,等到进了屋子,便见晏行舟左手拿着一颗洋葱,右手拿着一个药瓶坐在厅内,而在他脚边,还放着一根翠绿竹竿。
辛如练微微愕然。
还真是洋葱。
他怎么还带着洋葱一起来了?
还有,这竹竿他怎么还留着?
昨天拄着它是为了下凌竹亭,今天拿着它又是为什么?
他方才不会是一路拄着过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