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二鸟之计,难道她还真能忍住不用?
说起来,她唯一对不住的也就是蒋唯了。
蒋唯。
一想起那个温润隽秀的青年,清池就说不出的遗憾。
可就算遗憾,对不起也罢。
她本性如此,不可能为谁改了。
意外的是,蒋元真的什么也没多问。
在清池问他为什么这样帮她?
少年笑出可爱的酒窝,露出虎牙,甚至有些天真无邪。“不管池姐姐做什么,我都站在姐姐这边呀。”
清池不知道,她这样能不能称得上是病急乱投医了。
但蒋元那样的真诚,也答应了她会亲力亲为。
暂时没有别的好法子,也没有可信的人的她,也只能抹去心头那奇怪的怀疑。
李蓉蓉依旧和蒋唯常常见面。
一个温雅矜贵,一个娇小可爱,当真是郎才女貌。
关系进展顺利得叫两家开心。
可他们并不知道,蒋唯早就和李蓉蓉约定好了。
他会带清池远走高飞,届时李蓉蓉也可接机脱离这桩婚事。
其实不管清池答不答应,蒋唯这一次都要带她走。
让他惊喜的是,清池真的应了。
这也许是这一辈子,他做过最有勇气的事了。
他想了很多,也想过他们的以后。
蒋唯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准备。
他虽然是个不知疾苦的贵公子,但一个能够面圣夺得探花的贵公子,又怎会真是个单纯的人。
*
清池从府中一个不起眼的婢女手中,接到蒋唯口信后。
她的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私奔的日子,就约在明晚子时,会有人接她出府。
他的马车就在安定伯府后门的老槐树下等她。
蒋唯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清池蓦然地有些心惊,有些事情发展不在她控制当中的担忧。
但很快,蒋元又遣人给她送了信。
“池姐姐,哥哥的事不必烦恼,一切有我。”清池看完小纸条后,借枝形灯的火苗舔灭了痕迹。
元儿说过,他会带她回来的,所以没问题的。
“小姐,您该睡了。”般般温和地催促道。
清池望着她,又望着这个熟悉的房间,她慢慢地安下心来。
等到此事一了,她一定又能过上这样平静舒适的生活。
“嗯。”
般般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顿时屋里一片黑暗,般般轻手轻脚地走出。
窗棂处垂落些静静的月光,她听到窗外芭蕉被风吹过的声音。
很静很静,有些吓人的安静。
当晚,清池还是失眠了。
到了次日的早上,她更是有些烦躁地一直在小花园里绕。
到了下午,她冷静下来。
晚上,她早早地就困了。
夜深的时候,她忽然醒来。
“啪——”窗外有人轻轻地敲打着窗子。
清池起身走到窗边,就听到有一个女声低低地唤她:“清池小姐,世子已经到了。”
“我知道了。”清池淡淡地回。
漆黑的深夜,清池穿戴整齐,披上月白色的披风,轻轻地打开窗棂。
夏风凉凉地灌进颈项,微些月光却让这夜色更为危险。
她不敢惊动任何人。
窗外的丫鬟稳稳地扶住了她。
“清池小姐,请跟奴婢来。”丫鬟的声音压得很低,也透着一股危险的意味。
然而这个时候,清池心中就算有再多的不安,也只能告诫自己必须得去做。
她扶住了丫鬟,瞧了她一眼。
清池被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府里有这样容貌的丫鬟。
丫鬟看出了清池的惊讶,柔声细语地道:“小姐莫怕,奴婢是世子的人,定然不会叫小姐出事的。”
丫鬟静悄悄地拿出了钥匙,轻轻地打开了芷梨院的外门。
四际只有虫蛰鸣啾的窸窣之声,夜色披拂着树影花影,那月光都有一种懈怠的温柔。
廊芜下守夜的小丫鬟早就磕着脑袋熟睡了,稚嫩的脸蛋上也仿佛也做着香甜的梦。
她就这样走出去了?
清池忍不住回头看向芷梨院,心想,她这次回来以后,定要好好整治一番婆子丫鬟们。
院门的钥匙都这般轻易地让外人得手,而且就连她们的动静也丝毫没有察觉。
丫鬟的脚步加快,清池也不得不跟上她匆匆的脚步。
直到两人鬼鬼祟祟地走到了安定伯府的后门,丫鬟静悄悄地开了门,小声地道:“小姐,世子就在外边。”
清池裹着披风,轻轻地从后门走出去。
月光下,那颗茂盛的槐树几乎连天蔽日,一辆看起来平淡无奇的马车悄悄停靠。
就在她走出来后,车上有人掀开了帘子,走了下来。
霜白的月光照得蒋唯俊秀的神容。
明明他笑得温柔缱绻,却给清池一种阴/毛毛的感觉。
“池儿,你来了啊。”
他轻声曼语,视线盯着她,又带着炽灼的狂热。
第33章 二周目(15)
“蒋唯哥哥。”
清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牵住了手。
他那温热的手托着她的后背,走上了马车。
马车驾驾,打破了深夜的沉静。
在静得发慌的街道上赶路,就仿佛一道催命符。
马车内很大。
昏黄的灯笼照亮了人的面容。
清池靠着软垫坐着,“蒋唯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蒋唯倒了一小杯茶,递给她:“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那隽秀温雅的脸庞在黯淡光影的映照下,显出几分阴沉。
但很快,那双细长如烟雨般的眼眸弯弯一笑,马上就冲淡了这种阴郁。
这时,清池才发觉她全身都有些僵硬。
一点冷意仿佛是从骨子里挤出来的,才会在这微风和煦的夏夜都感觉到一股寒冷。
蒋唯的体贴,总是那么恰当。
清池的手从披风里伸出来,从他的手里接过暖茶。
蒋唯的手温热干燥。
他的眼神望着她,柔肠似水。
也驱走了这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清池笑着说:“谢谢蒋唯哥哥。”
茶雾氤氲了眸色。
那清甜香氛的气息,闻了就叫人舒服。
她浅浅地啄了一口。
只是那道盯着她的视线,不知何时已不再克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