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里有一种看透的凉薄。
“大兄,你可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啊。”她的音色流露出着独属女人的妩媚。
李叹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明明十六七岁,却有一种看透世情的冷酷,不再是那个会向他发脾气,会朝他撒娇的清池。
然而,她永远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她,却令他更有征服欲和占有的欲望了。
那是他等待了太长时间,终于长大了的她。
清池也察觉到了危险,那双鹰眸从微怔,那双总是冷酷理智的眼眸里炽热得吓人,那不是看义妹的视线,而是瞧一个女人的。
她也呆了一下,转眼,他们之间的处境就改变了。
天覆地转。
她被他反手困住。
黄昏渐渐落下,夜幕降临。安定伯府里各处都点起了灯盏。偏他们这儿不昏不暗的,就像是在死角一般的,谁也看不见。
劈头盖面而来的都是一股冷郁的荷尔蒙气息。
“池儿,在你心里,我一直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面容低觑,如狼般地盯着她,语气淡淡的,这是倒听不出多少情绪来。
可是背后那死死箍住她的那只大手,可不像是这么表现出来的。他的怒气也发泄得很冷静,就那么盯着她。
他们之间的距离早已彻底地摆脱了兄妹之间的安全距离。
“我坐视不管,我冷酷无情,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清池的眼瞳里也跳跃的火星,“是又怎样!”
李叹嗤嗤一笑,那只手掌抚摸上清池白皙的脸颊,那是一只温暖的手,也是一只不再克制的手。
清池有些生气地转脸,却被他强行地扭了过来。他的鼻息吐落在她的脸边,“我若不是你哥哥,早便这么做了。”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你长大了,想法也变多了。我这个哥哥在你眼里早就是一种负担。那么……换一个身份吧。”他用最冷静的声音,说着最疯狂的话语。
“既然你都这么觉得了,我再说什么都没用。”夜色和黄昏之间的李叹,危险无比。
清池的那点飘,早就彻底地醒了。
“不装了?”她强行冷静地问。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的手指接触时,有些粗粝,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也没怎么用力居然就红了。
清池觉得有点儿痒。
或者说,她一点也不习惯现在这种接触。
她想躲,躲不了。
他享受那细细的腰身在手掌之中的把控,一只手漫不经心地从她的侧脸滑到那唇瓣上。
所以,现在他是彻底不装了。清池是提起了嗓子眼,却又彻底地松下了一口气。“你觉得我发现什么?”她故作冷淡地道。
可惜无法抵抗他的力道,还是如他手心里的金丝雀。
这是一道致命题。
他的视线太过阴森冷酷。
那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带着几分娇怜的意味。
她轻轻颤栗一下,在他的眼里却更增添了几分风情,他的眸色更浓。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玩弄。
清池就是在察觉到这一点,才后悔自己方才怎么就不经过大脑惹怒了他。
“我派人跟着你,每次都被你躲开,发现了?”他却硬是不接清池的话茬。
明明眼前他们俩都心知肚明了。都是心眼多的人,谁也不会低估谁。
她的唇娇媚,眼如冰。“大兄,你可还记得,你还是我义兄。”
李叹却不接她的话,“盛京很大,盛京也很小。你一直在一条路上走着,你以为谁都不会发现?我的人,也是为了保护你。”
他忽而松开了她。
之前她感觉到的那种危险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叹淡淡地说:“好好清醒一下脑子。”
要不是唇上还有他的余温,清池险些以为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他轩宇气昂,俊朗冷厉,身姿笔挺,落于灯火之中,望着她,那双眼眸里也不再沾染欲/望,而是清明。
“池儿,今日的话,我便当做什么也没听见。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我……”
李叹瞥着她,叹了一声。“还是吓着你了。”
啪嗒的一声。附近有家丁的脚步声响起。
清池的视线慢慢地从他的身上收起。
清池也感觉到了危险,她怕的是李叹身上那个还未揭开的秘密。
清池脚步都乱了,她几乎是落败而归。
而背后那道冷淡而又灼人的视线,一直一直地落在她的身上。
一直到,见到了芷梨院熟悉的背景,清池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她攥着手,指骨发白。
他还是放过她了。
还能忍啊。如此克制着那份情感,简直让她没有可乘之机。
她的试探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清池轻轻地笑了一下,不管是他还是蒋元,其实还不是一样的。无论谁输,都不可能是她输。
清池的晚归叫般般和小薇念叨了大半晚,清池沐浴过后,久久难眠。或许是晚边喝了那点小酒,过于松快的心情,不过在遇见李叹后虽然稍减,但她还是从未像是今晚这般的清明自己以后要做什么。
窗外芭蕉随风轻摇,花香远远地飘到卧室里。
那轮明月倒是无论几世,都是那般的圆。
清池放下手边的话本,赤脚走下了床,她的视线悄悄地落在了摆在高几上的道袍。
抱胸叹了一声气。
明日,她还得去一趟国师府。期盼这一趟能够顺利吧。
第60章 三周目(22)
次日, 清池一早便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宁司君那老狐狸,肯定又会忽悠她。不管他说什么大道理,一定都不能被骗了。
自然, 玉真公主托她送道袍的事情,他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也许, 现在还在国师府里等着她上门呢。
一想到那人装得霁月光风的样子, 清池就牙痒痒。
云苓、云鹤一见到她便喜洋洋的, “月魄师姐,道君便说你这几日会过来。”
这两个小道童蹦蹦跳跳的, 十分的可爱。
清池笑得快有点狰狞了,这假仙!
不过, 她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不是嘛。
她过去时,宁司君颇有兴致地, 正在窗下浇花。兰草清幽, 花苞儿小小, 衬托着那道仙姿雪
魄,仿佛是青帝降临。
“道君, 月魄师姐到了。”云苓清嫩嫩的声音响起时, 宁司君仿佛才发觉到她似的, 抬头,笑眯眯地道:“月魄来了啊。”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了她的手上的包裹。
云苓行了一礼便先告退了。
清池在感觉到他的视线后,有点儿头皮发麻。“月魄见过道君。”
宁司君把花壶放在边上的花台上, 淡淡地道:“嗯, 本君以为你还要过几日才会过来呢。”
清池头皮发麻,“道君, 我……公主所托,月魄实在难辞。况且, 公主说这件道袍意义非凡,乃是锦绣司的二十四名绣女耗费一月有余绣山河星川而成。道君再瞧,这衣襟边的荷花乃是公主亲自绣的……”
“她倒是真拿你当弟子,这般私密的事情都让你做了。”宁司君的语气里听不出嘲讽。只不过在清池听来,那便是每一个词都透着一种嘲讽。若公主是真的在意她,又怎会让她给外男送私密衣物,即便是不属世俗之间的道君,说来也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公主对道君的心,天地可鉴。”来啊,彼此伤害啊。
宁司君道:“看来你近来是悟了一道,比起从前倒是长进了不少。不过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清明的眸色里划过一丝冷寂的厌恶,不过这丝神情也消失得很快。
他又轻轻地笑着,不露出自己的过多情绪。像个假人似的。
清池也知道,他对公主没有一丝感情,可是如今发觉,才觉全身发冷。玉真公主暖了十年的暖不了半分的人,看似最温柔慈悲淡然如神的琼霄道君,其实心肠也最冷。
在他的面前玩一些小花样,最终被那双眼睛看透的样子,仿佛灵魂深处都被震荡了。
“道君,月魄实在无奈。”清池干脆摆烂了,反正在他面前做啥,都被洞察了。
“是真的知错?”
“真的。”清池咬牙切齿地说,他这非要压她一头的兴趣也不知是何时起的。现在的清池但是清楚了一件事,比起反抗他,还不如省省力气呢。越反抗,他就越来劲。
反正不管她做不做,缠了他近十年的玉真公主难道还会放过他不成。
除非,他真的放弃这盛京里的一切势力。那是不可能的,近十年的布局,重振了天师道的琼霄道君,若真的是那么不在乎俗世的一切,早便不会下山了。
宁司君的视线落在少女低头里露出的那截雪白的颈项上,柔软温顺。他摩挲了一下手指,若是轻轻扼住,是不是也会轻易地就断掉。
他手下从未见过这样蹦跶的棋子。
一次一次又在挑战他的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