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清池有点无语,“他不是说还没想好吗?忘了吗?这会儿还想了起来。”
般般道:“小姐啊,大公子送的这生辰礼一瞧便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捧上一个檀香木匣子递给清池。
清池一瞧这匣子,就看出了门道,“这匣子还挺精致的啊。”
她随手揭开一瞧,里面是一只珍珠簪,那只珍珠似蝴蝶般缠着,在薄如蝉翼的银饰衬托下,可谓是让一整只木匣子都珠玉生辉般的璨璨明亮。
般般都长大了的嘴唇,惊讶地道:“小姐,这珍珠瞧起来可真好看啊。”
清池却有点百无聊类,“还行吧。”几世了,他这点送礼物的嗜好就不能改一下吗?
又见珍珠~
*
清池也不知道宁司君在闹哪样,近来几日都对她是极为的冷淡。不就是李叹得罪了她嘛,还做这种牵累的事情,幼稚!
心里归这么想,清池却也觉得最近他瞧自己的眼神有点儿诡异。
“又走神了。”宁司君的戒尺拍在她的肩膀上,倒也不疼,就是他那温凉的眸光让她立即就清醒了过来。
“是我的课上得太无聊了?”他反问,问得清池小心脏都颤巍了一下。
“当然不是了。”清池这一次忍不住了,“道君,我最近是做错了什么吗?您好像对我有些意见……”
宁司君嘴角的笑意很淡,仿佛就是那么象征性地挂上一丝。“月魄,那是你瞧错了。”
可是眸光对上时,清池竟然发现那一双一向悲天悯人、温隽明柔的眼底里,不知何时捎上了一抹让人害怕的底色。
那眼神,着实不太对劲,看她也不像是在看小辈,更像是……
更像是……
清池不敢再细看下去了。她并不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不说几世和男子的相处,她也不可能迟钝到了那种地步。
他的那种眼神并不是带有倾略性的,就像是和他这个人隐藏极深的黑水一样。
但此时,她还并不敢肯定,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慌乱了。
她飞快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老老实实地低下了脑袋。
宁司君很快有发觉到了自己外露的情绪,收了起来,若无其事地道:“余下的时间,你试着画一下这解厄符。”
清池手握起朱砂笔,一只手镇着黄纸,心情却在放飞,一时之间脑子嗡嗡的。
他的那种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
道君,有病吧!说是看同修的目光,清池觉得自己不配,可若是说男女之情,却也说不上,只能说是不上不下的,让她自己都迷糊了。
她可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反而觉得更像是一个陷阱。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坐在座椅上的青衣男子,他手里端着一杯茶,灵山云雾茶朦胧,似遮了他的面容,倒是看不出和平常又什么不同啊。
“还不下笔?”他淡淡开口。
被督工的清池:“……我酝酿着呢。”
所以就是她想太多了吧。
过了几日,清池自然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自然是来送自己的功课,便是那道解厄符,那天她划水得太厉害,直接被宁司君一张飞机票给送回去了。
就定在今天送过来。
这几日他都挺忙的。
清池到清静道居的时候,恒风才道:“小师叔,一个时辰前,道君就出去了啊。你来晚了!”
清池望着手里的道符,本想直接走人的。
“小师叔,你可别走啊。道君临走的时候,就吩咐过,你要是来了啊,让你等着。”
清池就知道,自己还是逃不了。
“好,我知道了。”清池都要感动地哭出来了。这么忙,还不忘记她的功课,这是魔鬼吧。
进了清静道居,正因为今日它的主人不在,清池也变得更加随便起来了。毕竟是进进出出了近三年的地方,一草一木她都再熟悉不过。清池把一堆解厄符放在里厅的桌案上,他们日常便是在这儿上课的。
她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泡了一杯灵山云雾,又翻了一下宁司君搁在案上的□□书,然后又放下了。又到窗边瞧了一下那些开得璀璨无比的玉/菊,顺便浇水了一下。
“还是无聊……”她嘀咕着。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又到书房里去翻了一下书,出来时,望见了对面的房间。
她眸子动了动。
这清静道居包括明镜殿,所有地方都是对她开放着的,只唯有一个地方。那便是宁司君的卧室……
理由自然是男女有别。宁司君作为长辈,也自然不能让她一个小辈进出。
他的秘密,若是真的藏了,除了自己的心里,那必定还会在他的卧室里留下蛛丝马迹。
进还是不进?
虽然,清池打心底就觉得宁司君这种人,应该不会在卧室里留下什么痕迹。
毕竟,他们还有一个说法,叫做君子慎独。
但是这会儿,她的心还是动了。现在可是一个好机会,周围也没有人,宁司君本人更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清池若无其事般地拿着手上的一本书,然后偷偷地溜进了西厢房里。淡淡的篱落香扑面而来,不浓不淡。
嘎吱一声,清池阖上了房门,不知为何,心里噗通地跳了一个不停。
干嘛心虚啊。
她本来做了这么多,可不就是想从他哪儿打探到秘密。三年了,他嘴巴太严,她什么也没打探到,现在还不许她使一点小伎俩。
宁司君的卧室很是素雅,也很有道家清韵,总之就是很符合她想象当中的,兼备道家元素,又结合了风水,就连屏风的摆放也很讲究。
淡淡的一抹篱落香,仿佛就是他本人留下的气息,此刻即便人不在这里,也让人不由地生了一抹敬畏之心。
这素雅之中,又可见矜贵。
极其的整洁干净,但是也看得出来,有生活过的痕迹,可以想得到那人曾经在窗前的案几上看着外边的风景,也曾在这儿画过符箓,阅过经文。
花瓶里插着一枝瑶台玉凤,清香淡淡,花瓣洁白似雪,层层叠叠,仿佛是仙宫奇葩。
清池轻手揭开了珠帘,绕了进去。内室里,一道屏风浅浅地隔着。
这个时候当然不是欣赏着道君品味的时候。她把整个卧室的格局记了下来,脚踏在柔软的地毯上,不得不说,还是他会享受。
窗前的案上,放着几本翻阅过的书籍,都是些珍本古籍,其上还有淡淡的白檀香气息。
她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
那就只有——
床上了。
清池的视线落在了床铺上,她瞧到了了玉枕下露出了一角,顿时就是眼前一亮。
哎呀,道君竟然也会在床上看书。她还以为他不会这么懒散呢。
清池抬起玉枕,把那本书给抽了出来,
她噗嗤一笑,没想到道君也闷骚呢。只是在看着上面的文字,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就不大好看了。
“《炉鼎卷》,双修之术,与《芳华卷》同为姊妹篇……”
她的眼睛都睁大了。
记忆朦胧地就回到了前世,在她十七岁的生辰时,他就送了那本《芳华卷》给她。当时她就觉得奇怪,他为何要送一本女子用的双修房术给她。如今,看到了这一本《鼎炉卷》,她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也难怪他一直不肯收她为弟子,也难怪为何他望向她的目光总是那么复杂,也难怪……
清池只翻了那《炉鼎卷》的前几页,便气得合了起来。
他打的主意倒是很妙啊!
炉鼎炉鼎,不就是采阴补阳。当然,也有采阳补阴,或是彼此同益的。不过,清池理所当然地觉得,他私下藏了这么一本双修合道的书籍,可不就是想要损人利己,又怎么可能是能够互利互惠的双修!
就连那本《炉鼎卷》她也只是浅浅地翻了几页,心中全然都被欺骗了的怒气值给填满了。
她知道他道貌岸然,却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败类。
清池很快又安抚下了自己的心,是了,难道是这几年的生活把她给麻痹了。她不是早就不该对他们这些人抱有任何一丝的
想到这里,清池就冷笑。
搁这里玩养成呢?
一瞬间,清池真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想法,可是想想也知道,她若是真的说出去,又会有会信呢?
怕是大家都会觉得是她这个女弟子蓄意勾引道君。毕竟,他是那么高山晶莹雪,不知多少女冠皆对他动心,可这么多年了,除了硬是凑上来的公主,也不见其他绯闻。而她的设定,还是道君一眼相中的苗子,此事一出,她恐怕会成为白眼狼的代名词。
而公主怕是更加不会让她见到明天的太阳吧。
忽而,听到外边有门被推开的声音,清池被吓了一跳,立即慌乱地把书放回原处。
希望不是宁司君回来了!
可越是这样掩耳盗铃,越是容易心想事成。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在外间响起来的时候,清池脑子一热,躲进了屏风里边。
一躲进去,她就后悔了。明明她可以找个借口的,现在躲起来,要是一会儿被发现了,这借口还可信吗?
她瞧着自己带过来的作案工具,两本道经。
说实话,就算是找借口,也太敷衍了。
她贴着屏风猫着,偷偷地用一只眼睛瞧着,只见宁司君一身紫色华服。这种类型的道袍,也只有在法会斋蘸他才会穿。果然下一秒,便见他步伐轻快地绕过了屏风,应该是要换衣衫。
清池此时真的很想当做自己不存在。
但是还是没忍住偷偷地瞧了。
他素手解着外衣,那衣裳上的紫金之饰,在浅色日光下熠熠生辉着,就连他的那只手在一举一动中,也充满了诱惑力。
腰线贴合着里衣,可见肩宽腰窄,长腿修长,一种利落清俊之美。
清池错眼之间,他已经换上了一件青色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