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清池很是抱有一颗警惕的心。
虽然他是最后的大赢家没错,不过这一辈子她可不打算掺和进去。她到现在已经不像去搞懂,她的一次次重生,还有周无缺这些人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清池脸上的神情淡了下来,很快这种强烈的疏离感也让周无缺有些不适应。
她语气冷硬地道:“我手上的这毒蛊,是七星虫王,我养了足足五年的好东西。用在你的身上……哼。”虽然没说完,但周无缺也能感觉到了那种强烈的嫌弃,不知为何他并不讨厌,反而是觉得眼前的女童有些实在傲娇的可爱。
“你真的能接受吗?”她的口吻又软软的,清甜软糯的声音响起,有些迟疑又紧张得望着他。
“应该问题不大。”只要他的双腿真的能够治好,受点苦当然不算什么。而比起心上的折磨,其实身体上的折磨,在这段时间里也根本就不算什么。
很快,清池又详细地把她在蛊毒古书上看到的详细过程,以及副作用说了一遍。
她始终都瞧着周无缺,就是他想要拒绝,她都会说服应宇和西桑他们。
他算是捡了便宜,嗯,她也能小赚。养好七星毒王,未来她想要去哪,也算是有了一个凭仗!
周无缺没有异议。
而清池也把这个打算同应宇、西桑他们说了,应宇当即就是眼前一亮,直夸清池脑子灵活,做了一件有益天下的事情。而西桑和白衣在见到了应宇的态度以后,也着实是真的没有选择到能够解决的神医,况且有人虎视眈眈,他们也不能直接在明面上找人。
实在是受到了很多的限制。
最终也只能同意了清池的这个试法,死马当作活马医!
半个月后,七星虫王强劲的肢体上生出了秀丽如花的纹路,艳丽得叫看到了它的西桑和白衣都是头皮发麻。每次被七星毒王蛰了半个时辰的周无缺全身也会蔓延出同样淡色的花纹,每一秒痛苦都会蔓延,直到最后一刻结束。
他再泡应宇调配好了的药汤一柱香。
双腿渐渐的,也好了许多,甚至第一次能够自己走动了。
西桑和白衣又惊又喜:“殿下!”
一边的清池则是逗着七星虫王回了那竹筒里,然后挂在自己的腰带上,看着他们这场面,就知道没事了。
就在昨日,北狄大军又被周无缺手下的一位名将打得落花流水,短时间也是不敢再犯!
应宇笑着说:“喜事连连,看来天助殿下!”
周无缺不要属下扶持,正一个人慢慢地走着,虽然双腿都有些不协调,不过能走就是一件好事。
他脸上也带着快活的笑意,整个人比起半个月前的颓靡要精神多了,面若观音,眉间朱砂红,当真是一个贵气凛然、如珪如璋的青年。
从少年期快速蜕变,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周无缺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清池说:“真是有劳应宇先生和月魄姑娘了。”
应宇当然摆摆手,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至于清池也得到了自己的报酬,兴趣不错,难得地也就没有对周无缺阴阳怪气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护卫急报,西桑和白衣再次进来的时候,也是立即落泪,往南面一跪,有些哽噎地向周无缺道:“殿下,圣上山陵崩了!”
一片人都跪了下来。
明明是在阳光地里,却莫名觉得骨头缝里都阴森。
周无缺有些木楞地回头,然后双腿站也站不稳地。
清池站在最边缘,她和应宇都是方外之人,所以只是向南面微微一鞠。
而周无缺却是重重地叩头,声音哽噎:“儿不孝。”
眼下正是和北狄交战的时候,先帝驾崩西去也不宜让更多人知晓,以免军心动摇,北狄捡了便宜。
所以,密而不发。
太子,不,如今应该是继位的新皇就是特地来了圣旨宽慰自己这个守着边疆的弟弟,让他好好处理北狄军情,莫要乱了手脚。
自然也是不希望他在此时回盛京了。
即便如今,周无缺也很激动,恨不能回盛京送先帝一程,却被西桑和白衣一起拦下了。他们的原话便是:“殿下,您如今想要抗旨吗?”
“还是您真的有了谋反之心?”
“混账!”两人当即跪下,可周无缺却马上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能回去的,太子哥哥,不,呵,如今的先皇只怕之前忌惮他,他一回去就是真的不死不休了。
最终,周无缺闷坐一宿,还是如往常那样养伤。
冬天很快过去了,在周无缺伤好以后,上了一次战场直接打退了北狄大军。
而大夏先帝驾崩的局势也被新皇平息了下来,翻不了浪花的北狄王在日渐战争消耗巨靡的情况下,最终肉疼地结束了这为期大半年的大战,退兵了。
久等的和平终于到来,只不过这一次虽然因为清池蝴蝶了原来的结局,但东华军的损耗却一点也不小,近五千人死在了战场上。
是他们的尸骨铸就了如今的胜利。
周无缺经过很多次的战争,不过没有那一次的战争让他觉得是这样的疲累。它实在掺杂了太多,皇位、背叛、兄弟阋墙……
他变得更加的沉稳,更加像一个将军。
而待到新春,新皇登基大宝头一年祭祀春礼,周无缺也终于接到了圣旨,在对他的战迹做了夸赞欣喜的同时,让以极其亲密的口吻让自己这个久违的战神弟弟回盛京。
第161章 五周目(8)
“殿下, 不可!太危险了!”无论是西桑还是白衣也好,都觉得这一次入京很是危险。
“可我不能抗旨!”周无缺看着他们说。
西桑和白衣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跪在了地上。
他们当然也不敢被当做是教唆。
心里始终是不敢说出来的, 毕竟那可是全家陪着砍头的大不逆。
他们也只是希望殿下能够装病。
最好是能够找到借口不去。
也别怪他们这么天真,只是对于九五之尊, 除了示弱还有什么方法?
周无缺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 所以并没有怪他们。
这一次守备嘉陵城, 所有人都付出了鲜血努力,曾经很多老面孔再也见不到了。战争, 让他汹涌澎湃的同时,也会陷入迷茫的深渊。
在回盛京之前, 周无缺又一次来到了东街的小医坊。由于上次他带腿病上了战场,本来就没有好到彻底的双腿还需要继续保养, 所以这段时间, 他倒是也被清池他们强制尽量坐轮椅。
当时, 那小姑娘只是眉头一挑,瞧着他冷笑:“殿下要是不想要双腿, 倒是可以不再顾惜。”
周无缺听了进去。
不过, 白衣他们想让他以次借口不回盛京……如果, 是现在的皇兄,不,皇上, 大概会心疑他作乱吧。十万东华军在他的手里, 他在金銮殿上又如何能够安息。
可,周无缺却不能把这十万东华军交出去。
在历史上, 凡是解甲兵权的将军能有什么好下场,他就是不为自己着想, 也得为他们着想。他一点也不想他们落入庸夫俗子手里化为一抔黄土。
说白了,他得争。
所以,其实在走进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
他的视线落在了院子里正在晒草药的清池。
清池也听到轮椅轮胎压过地面响起的声音,她随手从笸箩里扫了一下金银花,回头就见到了自己推着轮椅过来的周无缺。
这可真是一件稀罕事。
老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护卫竟然没来。
“殿下怎么来了?”清池的口吻欠缺礼貌,疏离冷淡。
明明一副玉雪玲珑的可爱模样,硬生生地因这种惫懒有一种更加成熟的气质。
人小鬼大。
周无缺说:“过来晒晒太阳。”
清池瞧了瞧这小得晒草药都不大好施展的小院子,心里也是涌过一阵无语。
好吧,随便你喜欢。
眼下深冬已过,正是春日,地面雪早就化了,春风虽然凛冽,可阳光却温暖。
一时间,两人倒也无话。
周无缺轮椅停靠在太阳地里,一边嗅着草药清苦的香气,一边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草药香气也是暖和和的。
也叫人才觉得身心惬意。
他的目光紧随着四处翻笸箩里药草的清池,清池本来这活儿就干得很不走心,被他这样看着,更是恶胆两边生,马上凶狠狠地盯了过去。
就像是一匹小狼崽子。
周无缺自然不可能被这样的目光威慑到,只是觉得她很可爱。
清池见到他含笑的眼睛后,一时泄气。
“真幼稚!”清池咕咕哝哝,脚踢了一下旁边的药架子,震得上边堆积的何首乌都轻轻地抖了一下。
“哈哈——”周无缺却放声大笑,仿佛郁闷已久的心情也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有什么好笑的!”清池很快就敏锐地在他身上嗅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息。
她随即就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殿下有心事!”
被她看穿这一秒,周无缺难得不自然,甚至把轮椅朝她推得更近了点:“怎么这么说?”
他虎视眈眈地瞧着她精致秀丽的小脸,终于有了那种在战场上驱虎吞狼的魄力和危险气势了。
清池虽然打心底地不习惯这样的周无缺,就仿佛是见到了前世那个人一般的危险。
因而她也只是哼了一声,一点也不客气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殿下,来这儿怕也是没地方来了!”
周无缺说:“或许我是过来找你师父。”
清池淡淡地道:“殿下来这儿近一个多月,难道不知道每七天,我那师父必然会出门进行义诊?”
“您在这个时候到来,要么就是躲人,要么就是来见我?”她似笑非笑的,一张甜美如桃花般柔嫩的容颜也多了一丝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