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就能看到你的生日礼物。”
宋槐这才想起自己是要过生日了。
放慢脚步,问他是什么礼物。
段朝泠说:“一架古筝。”
“之前那架还好好的,我觉得它还能陪我好长时间。”
“旧不如新,何况那架有些年头了,还是我用过的。”
耳闻如此,宋槐出声道谢。
本该开心的,眼下虽然笑不太出来,倒也不至于失了分寸。
时过境迁,她似乎真的成长了不少,起码学会了在他面前藏匿自己的心思,尽量不被他看穿所见所想。
距离门口还有几步,段朝泠说:“就送到这儿吧。”
“路上开车小心。”宋槐笑了笑,表情带几分坦然,像是真的不在意,“相亲顺利,叔叔。”
第18章
18/亲昵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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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宋槐第一时间去瞧了那架新古筝。
做工比上一架还要精致——手工桐木做底板,银丝镶嵌的饰面,琴身勾刻了几朵槐花,图案设计有落叶乔木的质感,栩栩如生。
宋槐坐在木凳上,戴上护甲,简单试弹了几下,发现琴音被校准过,不由想起段朝泠。
他的细心和用心总是叫人忍不住一再悸动。
一整个下午都在古筝房里度过,心不在焉地反复练习同一首曲子,时不时点亮手机屏幕,瞧一眼现下几点。
感觉时间过得迟缓而漫长。
晚上,毛佳夷打来视频通话,问她现在有没有空出来玩。
宋槐思索两秒,想着可以给自己找点事做,顺带打发一下时间,干脆回说有空。
两人商量在国贸商场附近的咖啡馆汇合。
宋槐比毛佳夷先到一步,去前台点了两杯热巧克力,寻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
五分钟左右,毛佳夷赶到,看见宋槐的第一眼就发现了端倪,“槐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宋槐不打算瞒她,坦言:“就是……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喜欢一个人。”
“是啊,怎么啦?”
“他今天相亲去了。”
毛佳夷险些被口水呛到,看她的眼神多了抹同情,“……那你现在岂不是有种被石头砸到脚的感觉?很疼不说,还只能强忍着。”
宋槐轻叹口气,“差不多吧。”
一杯热巧被喝掉三分之二。
毛佳夷忽然提议:“槐槐,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能让你暂时忘掉这些有的没的。”
两人先去了趟商场,各自买一套衣服换上。
低头瞧着身上这套装扮,宋槐隐有预感,大概明白毛佳夷要带她去哪了。
她们在一家酒吧门前停住脚步。
毛佳夷拉着她进门,乘电梯上楼,穿过灯光昏暗的走廊,边走边在她耳边说:“我之前刷探店攻略刷到过这家店,里面有很多体院的学生,一个赛一个的身材好。”
宋槐了然,无奈笑说:“所以,我们是进来看帅哥的?”
“不止这样好不好?”毛佳夷笑说,“我们都来酒吧了,当然是要借酒消愁。”
宋槐扫一眼墙上贴着的“未成年人禁止饮酒”的警示牌,就差读出声。
明白她的意思,毛佳夷安慰说:“放心好啦,只喝一杯果酒,度数低得很,就这一次没什么的,主要你不是心情不……”
话还没说完,毛佳夷硬生生撞进一个人的胸膛,身体顿时被弹了回去,惯性退后两步。
宋槐忙搀住她,关切问:“没事吧?”
毛佳夷站在原地缓了会,摇头,“……没事。”
对面站着的外国男人用流利的中文连说两句“抱歉”,又说:“有没有什么大碍?”
毛佳夷摆了摆手,“没有没有……真的没事,是我自己没看路。”
男人正要说些什么,被身后一道声音叫住:“antoine,怎么了?”
听见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嗓音,宋槐顿住,视线从男人身旁穿过,径直往后看。
段朝泠正朝着这边靠近,臂弯搭了件外套,看到宋槐出现在酒吧,目光微沉。
antoine对他说:“不小心撞到人了。”
段朝泠没搭腔,看向宋槐,语调无波无澜,以至于显得几分淡漠,“为什么在这里。”
宋槐表面尽量维持着镇静,乖顺回答:“随便过来看看。”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的同伴怎么由相亲对象变成了眼前这个男人。
段朝泠垂敛眼皮,扫了眼她的穿着。
米色毛衣外套,里面穿了件薄荷绿一字肩针织衫,百褶裙搭交叉绑带的直筒靴,头发随意披在肩后,少了几分青涩的学生气。这穿搭俨然不像“随便过来看看”的样子。
“先跟我出来。”他缓缓丢下一句。
宋槐不是听不出他平静语气中不容拒绝的强势,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什么都没说,乖乖跟他走出酒吧。
夜里风凉,段朝泠用背部替她挡住风的源头,“叛逆期到了?”
不想被他发觉那些因他而起的负面情绪,宋槐试图为自己找补,“我马上成年了。”
“起码现在还没成年。”段朝泠目光锁住她,“酒吧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宋槐隐约能闻到他身上极淡的酒精味道,犹豫一霎,软着嗓子说:“那你为什么来这儿……我本来以为这个时候你应该在跟别人吃饭。”
“别人?”
“就是段爷爷给你介绍的……”宋槐小声嘟囔,“你不是答应了今晚要去见她的吗?”
“答应了不一定非去不可,有些事不见面也能解决。”
宋槐愣住。原来他没去相亲。
张了张嘴,原本还想再问些什么,余光注意到毛佳夷和那个叫antoine的外国男人走过来。
对话戛然而止,她这颗心脏也随之不上不下地悬着。
两人都喝了酒,没法再开车,antoine打电话叫了代驾,将毛佳夷先送了回去。
车厢内,antoine坐在副驾驶座,回头问宋槐:“你就是老段平时很宠的那个小侄女吧?”
没等她回应,他又说:“之前在公司远远见过你一次,当时有工作要忙,就没过去打招呼——我叫antoine,是你叔叔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也是他现在的合伙人。”
宋槐冲他一笑,“叔叔好,很高兴认识你。”
“乖。”antoine笑着对一旁的段朝泠说,“老段,你这侄女可比你嘴甜多了。”
段朝泠淡淡瞥他一眼。
antoine自顾自感慨:“你叔叔上学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性格,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宋槐听见自己问:“他以前是什么性格?”
“比现在外放一点,话也稍微多些。”antoine说,“刚上学那会儿我们俩还不是特别熟,不过我知道他有两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应该是受他们的影响。”
宋槐心里忍不住猜测,那两个朋友应该是谈景和许呈潜。
antoine耸耸肩,当着当事人的面吐槽一句:“可惜……后来不知怎么就闹掰了,导致他变成如今这个鬼样子。”
段朝泠适时出声打断:“没别的话题聊了?”
antoine做了个夸张的肢体动作,指着段朝泠,对宋槐说:“小侄女,瞧见没?眼下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宋槐跟着笑了声,思绪略有恍惚。
据她所知,谈景和许呈潜没同段朝泠闹掰过,也不知他口中的“两个朋友”究竟是谁。
将antoine送到小区门口,两人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
一番折腾下来,宋槐难免有些疲惫,回卧室换了件宽松的居家服,没急着洗漱睡觉,下楼去煮醒酒汤。
方才在车上,她不是没注意到,段朝泠时不时伸手揉捏两下眉心,似是头疼得厉害。
何阿姨这会早就睡了,许是怕他们半夜起来肚子饿,做好了三明治放冰箱里冷藏。
宋槐吃完一小块三明治,从冰箱里翻出冬笋和豆芽,径自走到烹饪区域,将煮锅放到灶台上,添水、点火,一气呵成。
煮完,来到三楼,敲开段朝泠房间的门。
段朝泠刚洗完澡,身上穿一件浴袍,短发蓬松凌乱,有几缕遮在眉宇间,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份随和。
他将手里的毛巾随意丢到一旁,看她一眼,“这么晚了,还不睡?”
宋槐腾出一只手,指了指白瓷碗里冒热气的汤,“我煮了醒酒汤,你要是觉得难受的话就喝一点。”
段朝泠目光深了几分,“放那边吧。”
宋槐把托盘放到茶几上,“那我出去了……晚安。”
她转身要走,被他叫住,“等等。”
宋槐顿住脚步,疑惑看他。
段朝泠走到她侧后方的位置,那边有扇落地窗,拐角衔接纱帘的地方设计了嵌入式的腾空书架。
他按下筒灯开关,出声叫她过来。
宋槐凑近,看着他从书架搜寻出几本薄厚适度的原版书,把它们放到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