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的事其实很好解释,不至于被当成横在他们中间的心结。
只是那日,她的那句“一己私欲”叫他难得失了冷静,不想将这种负面情绪传递给她,索性等从南城回来再作打算,给两人腾出更多的思考时间。
在这期间,他抽空联系陈曼,问清了事情缘由,大概明白了宋槐因何知晓他们是认识的。
和陈曼相识的确是偶然。
段朝泠和陈隽安最近几年私下有过不少往来,有次登门,遇见了来拜访父亲的陈曼。
之后去江城,无意间得知宋槐在陈曼手底下任职,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托陈曼将人照顾好,倘若她遇到难处,简单点化一二即可,无需帮衬太多。
他了解宋槐,比谁都知道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小姑娘自尊心究竟有多强。因为了解,自是不会轻易出手干涉,不会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替她规划事业,亦或是其他。
直到招标会过后,陈曼带着宋槐的就职资料来了十五楼。
段朝泠心里大概有了数,明白之前种种许是陈曼会错了意,又或者将宋槐当成一个极为有用的上位筹码,于是奋力提携。
他当时没去接那个牛皮纸袋,委婉警告完,叫彭宁礼貌送客。
陈曼带着东西直接离开了。
先不论过程如何,单纯就结果而言,这样没什么不好。
无论陈曼因何动机,起码不会伤害到宋槐,且算得上是她在工作中的良师益友。
只是,他能想明白,不代表宋槐能真的理解。
事已至此,段朝泠自然不会主动提及陈曼的事。
他担心她一旦得知这些,本身的执拗会否定自己在职场上的优秀,会觉得得来的一切只是因为陈曼和他的关系,同时也不忍心看她陷入自证的怪圈,既矛盾又无措。
唯一没预料到的是,宋槐会阴差阳错地看到陈曼放在车里的牛皮纸袋。
说到底,越在乎越顾虑,越容易抱有侥幸心理。
许是喝了太多的酒,让人褪去清醒克制的外皮,一再变得感性。
结束后,从club出来,段朝泠直接去了机场,路上订了连夜回北城的机票。
想争分夺秒去相见,想当面和她讲清楚这些事。
他们之间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即便她是他的不冷静,他还是甘之如饴地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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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槐从公司回来,简单吃完晚饭,捧着ipad和资料坐到沙发上,准备把手头上的工作进行收尾。
墙上挂钟指向凌晨两点。
原本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做完,棚顶的吊灯猝然熄灭,室内顿时整片漆黑。
宋槐晃了晃神,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起身去按灯的开关。
接连试了几下都没反应,猜想应该是停电了,点亮手机屏幕,给谭奕发了条微信,问他睡了没。
谭奕那头很快回复:还没,怎么了?
宋槐问他那儿是否停电。
谭奕说没有。
宋槐:奇怪,我家突然就没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谭奕回复:你等我一下,我过去帮你瞧瞧。
宋槐回了个“好”,转头去翻鞋柜里备用的一次性男士拖鞋。
三五分钟后,谭奕进来,就着手电筒的光检查一遍电表箱,发现没跳闸,猜道:“我觉得应该是里面单独某个线路的开关坏掉了,造成电线短路。不算什么大麻烦,好解决,但是你跟隔壁共用一条线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们。”
宋槐说:“要怎么解决?”
“家里有钳子之类的工具吗?”
“有的,我去给你找。”
“好。”
谭奕将开关修好,拉下总闸,室内瞬间灯火通明。
宋槐忙道了声谢,拿起工具箱,走进储藏间,将东西放回置物柜。
谭奕看着她的背影,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个,你朋友最近怎么没回来?感觉好久没看到她了。”
宋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男朋友来北城做学术交流,初初跟他出去住了。”
“这样啊。”
“怎么了吗?”
“没什么。”
谭奕正要说些什么,敲门声突然响起。
想到可能是邻居来问刚刚停电的事,宋槐说:“谭奕哥,你帮我开一下门。”
谭奕“嗯”一声,走过去,握住门把手,打开门。
看到外面站着的男人时,微微怔住,礼貌问一句:“您是?”
他不记得隔壁住的邻居长这样。
段朝泠没答话,淡淡看了眼对方身上穿着的睡衣,以及那双一次性室内拖。
第48章
48/满腔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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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间长时间没打扫,积了些灰尘。
掌心黏腻得厉害,宋槐拐去洗手间,简单用水涮了下手,没来得及擦拭干净,走到门口。
门外空无一人,声控灯紧闭,安全出口的指示牌发出盈绿色的光。
宋槐疑惑问道:“这么快就交涉完了?”
“好像不是邻居。”谭奕将手里拎着的纸袋递给她,“这是来的那位让我转交给你的,但他没说具体是谁,很快就走了。”
宋槐接过来,低头扫了眼,发现里面装着长方形的藏蓝色丝绒盒子,打开一看,是枚镶了玉的欧泊吊坠。
吊坠背部雕刻了镂空的复古齿轮机芯,这设计无端让她想起了多年前送给段朝泠的那对袖扣。
脑子里轰然闪过什么念头,宋槐“啪”的合上盒盖,将东西放到玄关柜上,去拿外套和门禁卡。
回身换鞋的空隙,对谭奕说:“谭奕哥,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下去看看。”
没时间讲太多,宋槐径自冲出单元楼,身影融进茫茫夜色。
十月的气温极具下降,凌晨更是呵气成雾,模糊的视线里,她没寻到任何一个人,哪怕只是个背影。
在原地环视四周。
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往远处挪了二三十米。
居民楼高耸入云,只有十几户人家开了灯,汇聚成朦胧的一个冷调光点,看起来实在不算温暖。
除此以外,什么都望不见。
宋槐没在楼下逗留太久,垂了垂眼,裹紧外套,抱着双臂往回走。
进门前,下意识回头看,只感觉无边无际的黑暗几乎要将人完整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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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当周,秦予和段斯延的孩子出生。
是个男孩,段向松亲自给起了小名,叫昭昭,“介尔昭明”的意思。
趁着周末,宋槐陪着段向松去了趟医院。
在病房待了没多久,看到段朝泠和陈静如一同赶了过来。
一个月的时间未见,他似乎清瘦了不少,难得穿得这样休闲,枪驳领的棉质内搭,配了件剪裁熨帖的卡其色风衣,比往日更显平易近人。
不经意地看了段朝泠一眼,宋槐收回视线,走到病床旁边,弯腰,逗弄躺在婴儿床里的宝宝。
一旁的秦予笑说:“看来他很喜欢你呢。刚刚还哭闹得厉害,看见你倒是安静下来了。”
宋槐跟着笑了笑,稍微抬手,指腹轻碰一下他圆润的小肚子。
秦予笑问:“要不要试着抱抱他?”
“可以吗?”
“当然可以。”
按照秦予教的,宋槐双手托住宝宝的头部和腰身,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来,动作迟缓,生怕哪一步做错将人惹哭。
低头瞧着怀里粉嫩嫩的一团,连同心脏也柔软了不少。
陈静如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我们槐槐这么喜欢小孩子。”
段向松拄着拐杖走到靠窗位置,缓声道:“虽说如今讨论这个为时尚早,但有些事也该提前考虑清楚了。”
陈静如一愣,“您是指槐槐和许歧的事吗?”
宋槐将宝宝轻放回床上,转头看向段向松,委婉开口:“爷爷,我和许歧会看着办的。方阿姨如今身体不太好,我们暂时都没心思考虑谈婚论嫁。”
她和许歧很早以前就统一了口径,对方婉如是这套说辞,对这边也是。
“也罢。”段向松说,“连你叔叔我都劝不动,更别提相劝旁人了。也不知我这老头子余生还能不能享到儿孙绕膝的清福。”
宋槐正想好声哄他,听见段朝泠说:“如果有合适的,我会带回来给您过目。”
话锋不着痕迹地转移到段朝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