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和霍玉兰在一起过的人,都很难真的放下。
哪怕是多年来刻意不去关注她的消息,可她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号。
无论何时只要被拉出来,永远都那么刻骨铭心。
姚泽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再也遇不见那样的爱,那样刻骨铭心的好,那样你甚至可以放心把性命交付在她手上的感情。
任何人被那样爱过,都很难再抽身。
即便是被迫抽身,这一辈子也再没有办法遇见那样的人。
可霍玉兰就像呼啸而去的岁月,永远不会回头。
姚泽今天来也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还真的活着。
看来她活得很好,那个牧氏总裁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拯救人选。
这一次她应该能拯救好久吧。
毕竟在姚泽有限的了解之中,也知道那是个真正的神经病。
“薛竟原,你去尝试接触她吧,如果她真的被人胁迫需要帮助的话,你再找我。”
姚泽说完之后就上了岸,披上衣服向他自己的屋子走去了。
池子里剩下的四个人表情都很奇怪,庄飞巴不得这些人全都走,又有点恼怒他们竟然连试探一下都不敢。
而池子里面最后那个始终没有说话的人,也看着转角的那个长廊。
许久才推了下眼镜,开口慢条斯理,但是断句奇怪地道:“她,很喜欢,那个牧总。”
“我赞成,姚泽,她不会被……胁迫。”
“曲听,你不会也要走吧?”庄飞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
曲听又下意识推了下眼镜,摇头。
他比所有人都奇怪,他穿着一身西装在泡温泉。
再怎么昂贵笔挺的西装进了水里,也都像是湿哒哒贴在身上的咸菜干。
但是他不介意,他的金丝眼镜上覆了一层水雾,挂在白皙俊挺的鼻梁上。
但是他没有拿下来去擦,修长的指尖抵着镜片中间,轻轻朝下勾了一下。
露出了一双丹凤眼。
眼睛下意识地眯起,看上去是一个十足禁欲莫测的斯文败类。
他问:“什么办法,测试?”
“直接问,她不会承认。”
曲听是这些人里面和霍玉兰在一起时间最短的,但那对曲听来说,却是最难以忘记的。
但他如今已经是江城人人趋之若鹜的科技新贵,就算只是兼职顾问每月只去几次,都需要五位数的那种。
他当年也只是个死读书读死书的书呆子。
大学校园里面霍玉兰几乎是他们那一届的温柔女神一样的存在。
成绩好,美丽且毫无瑕疵。
当时的曲听因为口吃还近视,整个人阴郁而自卑,尤其他是个靠成绩破格考进来的贫困生。
学校虽然设有奖学金,但他还是需要生活费。
他家里光孩子就六七个,他还是中间的那个,他妈妈一直希望他辍学去打工贴补家用,他每天的食物,除了馒头和免费的汤再没有别的。
是霍玉兰笑眯眯地过来和他交朋友,无视他的窘迫和贫穷,故意打多了饭菜请他吃。
给他介绍专业对口的兼职,帮助几乎不敢在人多地方开口的他想办法顺畅地说话。
带他去换了一副看上去高深莫测的眼镜,甚至手把手教他淘换二手却体面的衣物。
她像他晦暗人生中的一束光。
可是光怎么可能会为任何人而停留呢?
随着他变好,接触的人变多,兼职越来越好,学会了打扮和开始自信后,变得越来越耀眼,可在他手上的钱多一些,甚至才开始实习时,她就开始疏远他了。
曲听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自己终于有能力给她买礼物,甚至在大学旁边租一个属于他们的小家的时候,她会提出分手。
他当然忘不了她,当然也歇斯底里地挽回过。
都失败了。
他们最后甚至连朋友都做不成,曲听……曲听这么多年一直都有关注她的动向,更是辅修了心理学,了解了她的病症。
他早在建群之前,就已经和薛竟原取得了联系。
是他们一起想办法让霍玉兰去做心理咨询的。
曲听到现在也没有结婚,他不是没有尝试过谈恋爱,但是他再也没有找到过一个像霍玉兰那样温柔美丽,能让他所有卑微和缺陷都变为熠熠生辉的骄傲的女人。
他是真心地希望她变好,而不是迫于父母双亡造成的童年心理疾病,周旋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之间。
他愿意等她康复。
姚泽走了之后,他们又稍微商量了一下。
最后由薛竟原拍板,他们再正面试探她一次。
如果她始终不肯承认,他们只能从那个牧总下手。
而霍玉兰当然不知道一群王八蛋组团在靠近,她推着牧引风到了他们院子的门口,抬头看着“玉兰台”三个字,眼皮突突直跳。
他们这间院子的名字叫“玉兰台”。
还盯着门两面做成烧灼焦黑的题词看了半晌。
左书——翠条多力引风长,
右书——点破银花玉雪香。
她有种怪异的感觉,甚至还没忍住询问了牧引风一句:“他这间屋子不会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吧?连你的名字都刻这了。”
霍玉兰指着“引风”两个字,藏住眼中的诡异和疑惑,笑着问。
“是吧。”牧引风习以为常,“还有人把大师的著作署名让人搞掉,印上要送礼人的印章送礼呢。”
“他这个山庄我有投钱,给我留间屋子不是很正常吗?”
尤其是这里距离江城周边比较近,算是难得的短途游玩的好地方。
因为地方足够大还可以举行各种party。
这里甚至都不是用来招待寻常游客,因为是会员制,只招待圈子里的人。
“哦……”霍玉兰长长地哦了一声说,“你们这些该死的资本家。”
这样倒也说得过去,至于“玉兰台”这三个字,应该是巧合吧。
毕竟诗词里面带“引风”的不多,顾樟估摸着也是找得眼睛要瞎了,才能好歹找到这么一首诗,合上这个满含诗意的名字。
两人回到了房间里面之后,霍玉兰就和牧引风一起把屋子里面稍微布置了一下。
外面看着古香古色的,但到底也不是什么真的古代,屋子里的布置和正常的酒店区别不大。
两个人合力支起了一个帐篷。
躺在帐篷里面,手边放上一些小零食和水果,并没有急着出去转,也没有急着去泡温泉。
而是轻声细语地聊着天。
牧引风说:“我小的时候经常被我妈妈逼着做事,难过的时候就会躲进我屋子里面的小帐篷蹲一会儿。”
“后来我妈妈发现让人把帐篷……当着我的面破坏掉了。”
“她不允许我软弱。她总说,这世上没有人会容忍你的软弱无能,一旦发现了你的弱点,只会想着把你拆吃入腹。”
霍玉兰并没有评论对方的妈妈到底怎么样,她只是沉默地倾听。
毕竟在霍玉兰心中的那个模具里面,父母有他们特定的姿态,超出这种范围的父母一律不配为父母。
“你现在可以自由地在帐篷里面待着。”
霍玉兰笑着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今晚就在这里睡。”
牧引风侧头看着她,满头细软的白发都散落在鬓边,包裹着他精致绝伦的眉目,浅红色的眼睛饱含情愫,看得人心中不由一热。
“你又用这种眼神看我……”
霍玉兰撑着手臂起身:“是想让我怎么样?已经下午四点了,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我们今天一天几乎什么都没干……要是再胡闹的话就到晚上了。”
牧引风和霍玉兰近距离地对视着,片刻后他微微张开玫瑰色的唇瓣说:“可是出来玩不就是这样吗?”
“是我在网上看到的说法,就是换个地方瘫着,把自己在家里做的事情带到陌生的地方去做,才最快乐。”
霍玉兰一时之间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
帐篷挺大的,但是并不能完全容纳两个人,他们半个身体躺在帐篷里面,大腿以下全部都落在帐篷的外头。
霍玉兰轻笑了一声说:“那你什么意思?不吃晚饭了?”
牧引风凑近霍玉兰,圈住了她的脖子,小声说:“我还不饿呢,你饿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帐篷旁边就是偌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外面是独属于他们这一间院子的汤池。
霍玉兰承认自己现在真的有点被美色所惑。
她的一双眼睛离不开牧引风的注视,像跌进了一片玫瑰花海。
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吃你……也一样能饱。”
很快帐篷外的四条腿交叠,帐篷松散的垂帘遮不住喷薄而出的春音浪语。
霍玉兰从没试过和一个人这样抵死纠缠。
不激烈却因为清缓而感官越发的清晰彻骨。
感受着对方的气息,韵律,在撕磨和缠绵之中攀至一重又一重的高峰。
帐篷外的四条腿从交叠到缠得像是麻花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