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昭神色微苦,点点头说:“本来还好,但是我们都给他取了名字了,我就觉得应该承担起责任了,对不对。”
周维扬说:“过完年我们出去住。养小猫小狗,多少都行。”
连回答愿不愿意的步骤都省略了,棠昭笑逐颜开,搂他脖子:“太好了,我爱你!”
她就知道他有主意!
“你怎么这么会疼人啊。”
周维扬回抱住她,笑着,低眸吻在她额角:“就你一个女朋友,不疼你疼谁?”
窗外的积雪压在柿树上,今年的冬天好冷好冷。她暖烘烘的头发贴在他的身上,留下那一点温存的触觉,就是爱情最后的印记了。
棠昭偷偷地在他怀里睡了一夜,做了最后一个长长的美梦。
第59章 天空的颜色05
院里的柿树没有被压折, 千钧一发之际,雪停了,苍茫的土地缓缓地恢复了一点生机。
回光返照的温暖给人冬天快要过完的错觉,然而好天气没有持续多久, 北方又迎来一场冷空气, 暮霭沉沉的大雪倾盆地洒落人间, 混着厚重的霾,浑浊得让人看不清前路。
十二月圣诞节,棠昭收到了一份来自周泊谦的礼物。一个私人订制款的品牌手链,她看到设计师的logo时,心下一惊。
一个不需要太隆重的洋节而已, 棠昭很意外,为什么要在这个不咸不淡的时间点给她送礼物。
而且这份礼物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正经”。
不太像是来自于长辈的厚爱。
“之前一直忙着升学的事儿, 没怎么顾得上你。”
这个开场白让棠昭觉得不妙, 她看着餐桌上的手提袋, 又扫一眼对面正襟危坐的周泊谦,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请她来了之前吃过饭的中式会所, 这里的包间很私密, 看起来就是他很喜欢的风格。
周泊谦喜欢密不透风的包裹。
一年前在这儿跟他对坐的时候,不觉得有问题, 但此刻的私密就显得有些不合分寸了。
棠昭坐下就不由想起, 周泊谦曾经在这儿告诫过她一句, 不要把名利场想得太简单。
那时候她还没有接肖策的戏。
跟周维扬相处得不尴不尬的。
还能适当地对周泊谦敞露心怀。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除了学业变动, 很多事物如旧, 就连窗棂上的斑痕都别无二致。
棠昭盯着那扇工整的窗户想,人与人的关系, 却浑然不觉间发生了位移,有暗潮滚滚的碰撞拼凑,也有悄然无声的断裂失守。
守恒。
她突然想到课本里的这个词。
不能守恒了。
周泊谦见她发愣,把手链盒直接搁在她沙发的一侧,并不强硬的动作,却显然是在逼她接纳这份礼物。
棠昭说:“为什么好好的送我东西啊?难不成是赔罪吗?”
为了他没顾得上她的赔罪?好荒唐。
她说出来都好像成了玩笑。
周泊谦也觉得好笑,“赔什么罪?”
他平静地说:“不能是为了追你吗?”
很淡的一句话,却让棠昭大吃一惊,她甚至没来得及思考前因后果,赶紧把礼物放回桌上,推还给他说:“不行的哥哥,实不相瞒,我有男朋友了,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周泊谦像并不意外她的决定,仍然平静。
他不用明着问,棠昭也不用明着解释,有一些真相在他眼里,早早被看破。作为周家最敏锐的人,他不会觉察不出端倪。
关于棠昭和周维扬的关系。
但是周泊谦没当回事:“我没有想明白你喜欢他什么。不过既然你们还没有修成正果,一切都还有转机,不是吗?”
他说这话时,语气较为沉着,又让她看出隐隐苍白。
棠昭觉得周泊谦变了很多,当初她坐在这儿听他讲机会和名利场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说这样稀奇古怪的话。
横刀夺爱的玩笑话要应验。
可时至今日,谁挖谁的墙角,似乎已经说不清了。
她手心出了汗。
“对不起啊。”棠昭看着满桌子没有动过的菜,觉得面前的男人陌生得让她有几分恐惧,她拎包起身,仓促地说了句,“对不起哥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礼物最终留在桌上。
棠昭是不可能收的。
比较让她事后懊悔的是,不应该恓惶逃跑,把周泊谦留在那儿,太拂人面子,太不懂礼数。
但那天她的确被吓得不轻,甚至分不出心思去听他多说一句话。再来一次,她还是得逃得狼狈。
他喜欢她吗?
开玩笑,周泊谦怎么可能喜欢她?
三天之后,手链被打扫卫生的惠姨放在了棠昭的床头。
彼时她平静下来很多。
打电话给周泊谦。
他说得随意:“买都买了,你不要,我还能给谁?”
拒绝的话,棠昭都想到词穷了,攥着手机,久久不语。
周泊谦又说:“反正我送你的东西你从来没用过,搁那儿放着也行。”
“那、我……”
听出她颤巍巍的声线,他轻笑:“你在害怕?”
棠昭短促地出声:“没。”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周泊谦不是第一个把礼物送到她面前来的男孩儿。
棠昭早就应该得心应手的。
但她在这通电话里失神很久,直到他先说挂。
几天后,闭关一个月的周少爷终于过完了他的期末周。
周维扬欠的觉还没补够,出山第一件事先带着棠昭出去玩了一圈。
在台球室里,他困眼迷蒙,也没什么精神,就让他几个哥们儿带着她玩。
可能天太冷,棠昭这几天也兴致缺缺。
“寒假回家?”
周维扬干脆揽着她的腰,叫人坐怀里,耳鬓厮磨了一阵。
棠昭点头。
“你回去的话,我就先不把小明接走了。”
因为奶奶怕猫,最后他还是想办法让出院的小猫寄住在了朋友那儿。
棠昭又点头。
看她一脸心事重重,周维扬在懒怠的精气神里,撑开一双深长的桃花眼,鼻尖擦过她的脸颊,哄着问,“什么事儿不高兴,让人给你玩两把?”
棠昭小声的:“我不想玩了。”
“快点儿过完年吧。”周维扬一笑,低低地说,“我明儿就让我爸给我拿套房。”
按照计划走,过完年,就能有他们自己的家了。
这事终于让棠昭高兴了一下,她喜出望外地点头。
这会儿的情绪转变太明显,刚刚显然是没精打采的,玩的不顺手的台球也不能让她高兴,周维扬碰一下她的腰,用不怀好意的拷问语气问道:“最近有人追你吗?”
他拍的地方让她轻微敏感,加之“追你”这两个字攻击性略强,棠昭不由地周身一震。
他说这话的声音跟不久之前周泊谦的话叠上。
看她反应反常,周维扬定睛看她,问道,“还是那个导演系的学长?”
棠昭摇头。
她已经记不清哪个导演系哪个表演系的了。本来不太能藏心事的表情被他看穿,犹豫过后没打算瞒下去,棠昭到他耳畔,讲了来龙去脉。
“我哥啊……”
周维扬听罢,眉目低垂了很久,像在思考,最后只说一句:“手链还在?”
棠昭说:“在我房间里呢。”
周维扬又安静了会儿,他叫她别怕:“回头我去说一声,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棠昭说:“那你千万别跟哥哥起冲突,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而已,他万一要是再有什么表示,我还是会拒绝的。”
周维扬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懒洋洋的,好似不过心。
“我跟他起不了冲突。”
棠昭准备回家过寒假那天,周维扬说送她。
不巧的是,周延生想的是让周泊谦送,把他也召回来了。
周维扬起了个大早,头发都还没捋顺,下楼找喝的,迈着步子到楼下时,碰巧听见了大厅的动静。
“维扬。”周泊谦喊了他一声,跟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