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原月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是缓慢地轻拍着她的脊背,喊着她的新名字:“小哀。”
剧烈的情绪让灰原哀彻底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泪水将视线模糊,周围的声音也被揉成一团,没有一个字可以被送进她的耳中。
可触感却简单而直接地被她感知,有温暖的身躯将她包裹,仿佛让她回到了幼时被父母与姐姐拥抱的时候,有驱散苦痛与消除沮丧的力量注入她的身体,让她得到最清晰明了的关爱。
脸颊埋着的那块衣襟已经湿透,她哭得更加厉害,却一点点伸出手,回抱住了将安全感与温度重新带给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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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哀此刻用的是一具孩童的身体,哭泣与宣泄将她的力气耗尽,在柳原月的怀里睡了过去。
阿笠博士将她抱去车上,柳原月与柯南落后一步,找横沟警官要着案件现场的磁片。
磁片虽然是现场的物品之一,但不论是凶手的犯罪动机还是杀人手法都与之无关,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证物。
柳原月的双手合十,目光恳切地望着横沟警官,请求道:“横沟警官,我们专程从东京开了三个小时的车过来,就是为了这张磁片,可以让我们带回去吗?”
横沟警官颇感为难:“我们先带回警局取证,大概十天左右寄去东京给你们,可以吗?”
“您刚才也看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和这起案件也没有任何关系,就连广田教授也同意了交还给我们。”柳原月列举完几点缘由,又殷殷道,“这张磁片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是我朋友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拜托您,就让我拿回去吧,不然我一定彻夜难眠,没有办法向我故去的朋友交代。”
事实上,将方才引起横沟警官同情的灰原哀拿来当借口才是最好不过,但既然后者已经变小,脱离了原有身份,那么再与先前有所牵扯或许会带来更多本可避免的危险。反而是她,总之她与广田雅美素不相识,哪怕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也尚有回旋余地。
看到横沟警官的表情有轻微的动容,柳原月的眼眶倏地红了,将坠未坠的泪水令那双漆黑的瞳孔更加明亮夺目:“雅美她……她还那么年轻,这是我唯一能够用来怀念她的东西了……横沟警官,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柯南都被她骤然响起的哭腔吓到,扯了下她的袖口:“月姐姐……”
“啊……”横沟警官捂住额头,彻底无奈道,“好吧好吧,你们带回去吧,反正凶手也认罪了。”
“非常感谢您的体贴和帮助!”她朝横沟警官鞠了一躬,将包裹在透明证物袋中的磁片装进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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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广田教授家,柯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问道:“柳原,你没事吧?”
“嗯?”柳原月早已恢复如常,听到他的问题反而觉得奇怪,“我有什么事?”
“你刚才都要哭了!”柯南强调道。
柳原月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看了眼四下无人的街道,告诉他道:“那是装的啊,不然横沟警官怎么愿意把磁片给我?”
“装……装的?”柯南的音调抬高,然后反应过来他们还没走远,担心会被哪位警官听到,又压低了声音问她,“横沟警官不是说十天左右就能寄回给我们?”
柯南一点也不想见到她的眼泪,哪怕是假的也让他难受:“我没有这么着急的,都这么久了,不差这十天。”
“里面不是可能有药物的信息?”柳原月没弄懂他的意思,提醒道,“柯南君总是会相信每一个人吗?”
柯南对她的说法感到震惊,脱口而出道:“你怀疑横沟警官?”
听到她的话,他才意识到警方之内也可能有黑衣组织的人,的确需要时刻保持警惕,是他太过松懈了。
等等,可柳原根本不知道黑衣组织的事情,怎么会连横沟警官都不信任?
“我没有怀疑横沟警官。”柳原月摇头道,“但既然磁片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就更应该看紧它,不是吗?”
她不了解黑衣组织,所顾虑的也并非柯南以为的卧底等问题,向他解释道:“磁片是很脆弱的东西。它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可能会被粗心的警官弄混,可能会被粗鲁的警官弄断,寄送过程中还有被弄丢的风险。时间会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变故,我不喜欢将主动权交给别人。”
柯南虽然觉得她的说法太过谨慎,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可能性确实存在。
“柳原竟然是考虑这么周全的人。”他感慨道。
他总觉得以她这种性格,只有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才会有所动作,比起事前做好准备,她似乎更偏爱于体验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
“没办法啊,毕竟关系到柯南君的身体状况嘛。”她摊了摊手,反问道,“难道柯南君真的想一直当小学生吗?”
柯南迅速否认:“当然不是!”
想到磁片里面的资料,他信誓旦旦道:“有了这张磁片,博士和灰原一定能很快做出解药,我也能变回去了!”
柳原月却没有与他分享这种喜悦,而是突兀地换了一个话题:“忽然明白柯南君之前在菩提寺的时候为什么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