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鼓着脸,强调道:“就算你不冒险,我也有办法知道的。”
“那当然啦,就算没有我,柯南君也一定能找到这些线索,一定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柳原月放低上半身,趴在桌上,偏头去捕捉他低垂着的目光,说道:“但是,独自一人背负全部的压力,就算是柯南君,也已经很累了,不是吗?”
“可我……”
柯南想说他一向如此,想说他并不觉得辛苦,但当他望进那双明亮的眼眸,这些话便再难以说出口。
“别可是啦。”柳原月岔开这个话题,朝他扬起一个笑容,问道,“就当是我的请求,救世主先生可以拨冗听听我的发现吗?”
柯南被她用的称呼说得脸红,小声道:“又开我的玩笑!”
但方才那些被担忧的情绪所压抑的好奇心汹涌而来,他忍不住问道:“是什么发现?”
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熟悉的色彩,柳原月努力控制住逗他的心情,告诉他道:“关于亚瑟的治疗和教育,渡边嘉浩向我提出了三种方案,第一种是让我们保持距离,第二种是维持现状,发掘亚瑟的天赋,第三种是在第二种的基础上对亚瑟进行培养,前提是我们愿意入教。”
柯南追问道:“你答应了他入教?”
柳原月点点头:“迟早要答应的。”
听到这三个选择,柯南同样可以轻易判断出第三种是当时最明智的选项,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又想起临走前渡边嘉浩的话:“渡边嘉浩让你再考虑第一种方案,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柳原月拖长了声音,好笑地看着男孩,说道,“他说你太依恋我了,离不开我,到了偏执的程度,想帮你治疗。”
“是亚瑟!才不是我!”柯南大声反驳。
见他这么说,柳原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然后道:“原来都是柯南君演出来的啊,真是高超精湛的演技呢。”
柯南的脸更红了一点,顺着她的话说道:“还、还好啦!”
嘴上说是演的,但他心里却忍不住回想这两天的表现:他真的有这么黏着她吗,也不至于到了离不开的地步吧?
偏执的确是孤独症的症状之一,但他在设计亚瑟这个身份的时候,觉得这一点太难体现出来,完全没有朝这个方向表演啊……
等等!
他想这些干什么?这所学校本来就只是渡边嘉浩为了奥美教而成立的据点,治疗孤独症患儿只是障眼法,这种人的分析有什么可取之处啊?
柯南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中,把话题带回去:“所以渡边嘉浩希望我们……保持距离?”
这个词说起来太奇怪,但他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加合适的说法。
柯南想不通渡边嘉浩的目的:“在他眼里,我们是姐弟,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原月的语调轻快,仿佛随口一说:“可能是觉得我们太亲密了,吃醋了吧。”
“柳原。”
柯南无奈地喊她一声,就算他也觉得渡边嘉浩有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但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孩子,谁会吃小孩子的醋啊?
柳原月无辜地眨眨眼:“我是说真的哦。”
她满意地看到男孩露出茫然的神色,给出答案:“在渡边嘉浩的眼里,我们是姐弟,是亲人,而这种感情才是他真正嫉妒的。”
“嫉妒……亲情?”柯南回忆起渡边嘉浩的个人资料,“他是家中独子,早年丧父,由母亲抚养长大,虽然现在也已经离世,但他为什么会嫉妒姐姐对弟弟的亲情?”
柳原月说道:“他母亲十六岁生下他,母子的年龄差本来就不大,况且在某些时候姐姐和母亲的角色接近,在他眼里,把姐弟之情和母子亲情互换也很正常。
“至于为什么嫉妒,很大的可能是他的母亲对他不好,或者是他觉得母亲对他不好。”
“他说我对你太过溺爱。”柳原月记得渡边嘉浩那时的表情,“明明是在劝诫我,但他的脸上写满了嫉妒和羡慕。他渴望得到这种‘溺爱’,但他没能得到,这样的失败是拥有自恋人格的他难以接受的。所以在看到你来找我,而我们又举止亲昵之后,他才会受到刺激,再一次向我提起了治疗方案的事情。”
她得出结论:“他母亲对他的影响一定很大,而当某件东西的获得机会渺茫的时候,人自然而然会寻求宗教的帮助,这样看来,他对宗教的信仰,或许都与他这种无法满足的渴求有关。”
柯南的眼前闪过渡边嘉浩办公室的画面,说道:“他的书桌上是《玫瑰经》,他将对母亲的亲情渴望转移到了宗教上。”
《玫瑰经》,又名《圣母圣咏》,一般是天主教用于敬礼圣母玛利亚的祷文。
这本书连她都没注意到,柳原月的话卡住一瞬:“……你不是只站在门口吗?”
“好不容易有机会去他办公室,我当然要都看一遍啊。”柯南觉得自己的观察力不值一提,将功劳让给她,“而且你挡在我前面,我也不用担心渡边嘉浩会发现。”
“……好吧。”柳原月放弃了去思考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有了引子,柯南很快联想出另一件事:“还有我们上课,上下课的铃声都是《圣母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