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亲历者的永井雅人和小原拓人都知道怎样才能最大程度调动读者情绪,在他们的笔下,被放在天平两端的人质是无辜的,不得不在极大的道德压力之下做出选择的人是痛苦的,唯有本应保护群众的警方是不作为的。
面对这样的“内情披露”,舆论更沸,质问警方的声音响彻警视厅,投诉的信件更是如雪花一般源源不断地被送到警视厅门前的信箱内,满得再塞不进去。
两起爆炸案被记者们联系起来,为那位藏在幕后的凶手起了一个“电车爆炸魔”的名号,关于“电车难题”的讨论一时间甚嚣尘上,网络上类似投票也传播得很广,最多的投票链接高达一万人参与。
大多数人都将自己代入了收到邮件和短信的角色,或果断或犹豫地在两种情况之中进行抉择,偏激一些的还会批评辱骂与自己持有相反意见的人,“功利主义”“自由主义”“德性伦理学”各种概念在各个报社的报纸上层出不穷,不断冲刷着普通民众的思想,令大脑思维弱势者迷茫。
也有部分群众担心自己会成为无辜被选中的“五个人”或“一个人”,具体表现为不参与任何五人活动,街上也很少看到单独出行的人,闹得人心惶惶。
案件发展到这种程度,搜查一课的警官们两天都没回家,只在休息室内轮流闭眼睡一会,接着就依靠咖啡保持清醒,室内都是咖啡和泡面的气味。
目暮警部对内要承受来自上司的压力,对外还要承受来自民众的压力,整个人愁容满面,见到柳原月与工藤新一之后才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说道:“死亡人数达到六人,现在的社会舆论已经没办法控制住了,我们必须尽快将凶手找出来,不能让他继续犯罪!”
“相信我,警部。”工藤新一的指尖搭在手边高高一沓文件上,问道,“我要的案件资料都在这里吗?”
“是的。”高木警官接过话,尴尬地挠挠头道,“但是资料太多了,我们还没能全部看完。”
第一起爆炸发生在废弃大楼,那里的人流稀少,凶手去楼里放炸弹并且在矿泉水内注射药物的过程没有被任何人看到,线索也因此断了。
第二起爆炸又发生在人流量极大的商场内,警方光是调查当日有哪些人在商场里都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更别提在这群人之中找出那个安置炸弹的犯人了。
从废弃大楼那边想要找出新的线索太过困难,目前的警力都被投入到商场这边,希望能发现什么对案情有帮助的信息。
工藤新一对警官们的进度有了一定了解,又问道:“密室逃脱那家店的店员笔录在哪里?还有店内的监控呢,一条留下来的都没有吗?”
目暮警部摇摇头,眼底的青黑之色更重:“监控录像都在爆炸之中损毁了,笔录我让高木拿给你,不过那店员也一问三不知,只说周四那天他晚上十一点半离开店里,当时检查的炸弹道具没觉得有异常,周五——也就是爆炸当日,那五位客人是第一波进入密室的,然后就出了事。”
柳原月问道:“周四晚上最后一场进入这间密室的五位客人调查过了吗?”
“周四的那五位客人都问过了,他们周五当天都不在那栋商场,都有不在场证明。”这件事是由高木警官负责的,为此他还乔装打扮从那群记者堆中闯出去过,“之前工藤君在电话里说过,犯人为了观察小原拓人的选择,本人一定会待在可以看到杂物间的地方。我专门找商场的负责人要了图纸,从商场外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到杂物间,所以凶手当时一定位于商场内。”
“嗯。”
案发时不在商场的确可以被排除嫌疑,工藤新一问起另一个人:“那位店员呢,他的个人资料调查清楚了吗?”
密室内的炸弹先一步爆炸,店员当时为了逃跑一定是离开了店面的,也就是说,他有机会去观察杂物间的情况。另外,作为店里的工作人员,想要对道具动手脚更是轻而易举,他有很大的嫌疑。
听他问起,高木警官连忙从那一堆小山一样的文件中找出需要的那份。他抽出资料的时候没有注意文件之间的平衡,桌面上的厚厚纸页瞬间摇摇欲坠,看得坐在一旁的千叶心头一跳,赶紧扑过来稳住这场晃动,避免了资料们混作一团的惨剧。
“高木!”目暮警部觉得这位下属太过莽撞,正想批评的时候又意识到大家都熬了两个通宵,难免反应会迟钝些,他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当心点!”
“对不起,警部!”
高木警官也被吓得不行,脸上的表情看着可怜兮兮,和他此刻的憔悴模样搭配在一起,令人不忍苛责。
柳原月替他解围,建议道:“不如把这些资料搬到会议室去吧,这里的桌子也摆不开。”
目暮警部在办公室内看了一眼,同意她的提议:“走吧,会议室还是空的,高木也过来。”
舆论压力太大,警方不愿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工藤新一一个人的身上,针对这起案件寻找了很多切入点:知道那家密室逃脱预约情况的人、有能力购买制作炸弹原材料的人、发送匿名邮件和短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