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一出新的电车难题摆在眼前,凶手显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发送成功的短信、安放好却不知道具体地点的炸弹, 还有……随时可能因为爆炸而丧失生命的无辜群众。
无数线索在脑海之中碰撞,如同找不到源头的线条一般缠绕成连续的死结。柳原月的神情空白,低声呢喃道:“为什么会是新一……”
“什么?”目暮警部没有听清,但工藤新一被卷入这场选择已经足以令他心急如焚,下意识地询问在场最可能知道答案的人, “柳原小姐,你觉得工藤老弟会去哪里?”
柳原月没有回答他。
爆炸案凶手的选人逻辑很清晰, 就连千田治夫想要利用这起案件浑水摸鱼, 将自己的故意杀人行为伪装成这一系列连环爆炸案的其中之一,也都是因为他自身在新闻行业。可是新一却不一样,他与这件事本来应该毫无交集——除非,那位幕后凶手的确与五年前的事件有关系。
已经到了心急如焚的程度,但线索和推论都不可能仅靠渴望的心情凭空而来,柳原月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向目暮警部问道:“警部,五年前有一起工人因吊车吊臂横摆而坠楼的案件您还记得吗?之后工地所属的建筑公司社长跳楼自杀, 他的儿子扮作侍应生给报道事件的记者投毒,是由您负责的吗?”
“啊……”目暮警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目的, 但他相信对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提无关紧要的事,努力顺着她的话回想,“……有点印象,那起坠楼案件当时闹得很大,后来投毒的案子好像也是工藤老弟发现不对的。说起来,那时候的工藤老弟还只是个国中生啊!难道……难道那起案件和最近的爆炸案有关?”
“大概率是的。”
柳原月没时间解释,追问道:“那位投毒失败的社长儿子呢,他去了哪里,叫什么名字?”
目暮警部想不起来那孩子的名字,但却对他的去处有些了解:“投毒失败是杀人未遂,这种事情就算被阻止了也没用,他好像被判了几年。”
这个回答太过模糊,柳原月需要更加确定的答案:“具体是几年?”
问到这个地步,目暮警部也意识到案件之中的关联,掏出手机道:“杀人未遂一般是三到十年。我现在让佐藤查查,但是这种陈年旧案不一定录进了系统,如果要去翻卷宗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只希望能查到吧……”
事情的发展半点也不顺利,柳原月的心往下一沉。
好在一旁的高木警官听到他们的对话,突然插话道:“欸?警部和柳原小姐说的是山崎建筑公司的那起案件吗?我记得的!”
他被目暮警部激动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道:“当时我还在念书,那次开庭我和同学去旁听了,当时因为山崎社长自杀了,舆论都偏向山崎家的公子,他的杀人行为又被阻止了,所以法官酌情处理,只判了最短的三年。”
五年前入狱,判了三年,也就是说,两年前对方就出狱了。
“他出狱后——”柳原月顿了顿,知道这个问题不可能得到答案,改口道,“他当年多少岁?”
“是高中毕业!”高木警官肯定道,“听说已经被东京大学录取了,却出了这件事,不少人都为他可惜。”
他不由得感慨一声:“算算今年他都该毕业了吧。”
他对这件事关注过一段时间,奇怪道:“柳原小姐是怀疑山崎社长的儿子是凶手吗?可我见过他啊,虽然名字记不清了,但是商场名单里根本就没有姓山崎的,嫌疑人里也没有他啊!”
由于对自己的记忆力不是太信任,高木警官不确定地把之前整理出来的人物名单又看了一遍,肯定了自己的说法。
经历了今天这起“冒名顶替”的案件,他对柳原月确认过的五位嫌疑人再也不怀疑——当然,之前他也只认为是自己的筛选过程出现了问题。
“脸和名字,都是可以变的。”
柳原月的目光沉静,黑泠泠的双眸从他手中的名单扫过,将唯一符合年龄的人名念出:“……永井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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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井雅人。”
坐在计程车上,工藤新一确定了这位幕后凶手的身份。
从他收到的短信内容来看,凶手的动机毫不隐藏。
而假如整起事件都是从五年前延续而来的复仇,那么凶手所扮演的角色就不言自明了。
在第一起案件中丧生的那位工人可以被称为当年那起事件的始作俑者,必然是凶手的复仇对象之一,但与此同时,在这次爆炸之中,要满足成功复仇的条件极其苛刻。
收件人需要及时查阅邮箱,需要在阅读邮件内容之后并没有将之无视,需要如凶手所愿点下那个“改变轨道”的按键——否则他的仇人将活下来。
而要保证每一个步骤都顺利进行,保证这起案件能够成为这一系列事件的引子,被挑选的对象绝不能在任何一个环节出错。
所以,最稳妥的做法是,由凶手自己来成为这颗点燃引线的火星,烧出如今的燎原之势。
况且——
工藤新一看着手机上永井雅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