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家的灵力都受到限制,他不信,刘漳的剑能强过秦时和寰天道君。
银光在夜幕中划出空里飞霜,浮光掠影,绚璨夺目。
两道剑芒在虚空中交错,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滞不前。
瞬息后,一声明明悄然无息,却又彷若响彻云霄的碎响越过耳畔,直击神魂。
刘漳的剑光砰然碎裂,碎玉乱琼漫天飘洒,仿佛在下一场璀璨星雨。几息之后,星雨消散,天地无声,彷如寂灭。
刘漳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他彷如置身于苍茫无边,千里冰封的雪原。孤月高悬,世界灰白黯淡,色彩尽失,一种悲凉凄怆的怅惘莫名而生。
冷月之下,一道孤高身影,成了天地间唯一一笔浓墨重彩,灼伤双目,夺去神魂。
一股温热暖流从脖颈上流出。
还未来得及感受到疼痛,便已了无生机。
他败了。却再无机会后悔。
“你……”天地寂静了几息后,薛松雨回过神,“没事吧?受伤没?”
陆续摇头,朝她扬了扬嘴。
“现在怎么办?”话刚问出,她默然一叹,“走吧,去找其他人。”
杀都杀了,还能怎么办?
陆续没事就好。
二人又重新走入城中。
月上中天,城内没有声音,没有亮光,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他二人,静谧得令人悚然心惊。
路上,薛松雨忽然朝陆续道:“刘漳的行踪,如果有人问起……”
“我知道,”陆续朝薛松雨笑了笑,“没见过,不知道他在哪儿,也不知谁杀了他。”
他杀刘漳的事,只有他和薛松雨知晓。
刘漳是秀林峰主的入室亲传,极得他看重。
此事被乾天宗知道,不知会闹到何种程度,引来多大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山大王似乎特别擅长于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对于陆续的灵性,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叹笑。
月影西移,陆续拿出时计看了一眼,惊奇地发现,滴漏没动。
薛松雨皱眉:“可能幻阵中的时间是静止的。幻阵中虽然过了一天,外面的时间却没变。”
也就是说,不能破阵,在这里待上一年,外边的人也不知道。
“只能希望松淳峰那两个师兄平安无事,”陆续感叹,“且功夫到家。”
他们在城中走了这么久,半个同门都没见着。也不知那些人究竟在哪。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响动。
细碎声响在死寂的街道上尤为清晰。
二人即刻拿出武器,摆好随时迎敌的架势,带着满心防备一步一步朝声响传来的方向走去。
转过街角,长街上没有妖兽,没有同门,依旧静寂。
街道的一头延伸至黑暗当中,屋影的轮廓有如深黑色的巨兽,张着深渊巨口,安静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薛松雨眯了眯眼:“那边地上好像有个人。”
长街尽头,有一团更为黑暗的深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走前面。”陆续捏紧剑柄,走向黑影。
走到近处一看,果然是个人。满身暗红血污,脸上也沾满鲜血和尘土,看不清容貌。
从衣袍来看,不是他们乾天宗的同门。
陆续俯下身,探了探对方气息:“还活着。”
又探向对方手腕:“体力有灵气,是个修士。还是个金丹。”
他问向薛松雨:“怎么办,救不救?”
“当然。”薛松雨显然从没想过对不明身份的人见死不救。
二人沉默着对视片刻。
陆续猜到薛松雨一定会救。她要行善积德,他并无意见。
可山大王只管发号施令,脏活累活,得他来做。
他不可能将搬这么脏一人的活,交给一个姑娘。
陆续无奈,只能咬牙,蹲下身,将地上的人影背起。
昏迷不醒的人是个男修,身形高挑峻瘦,抗在背上,沉得他想一把子扔下。
“就那里吧。”薛松雨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院,“随便找间屋子,借用一下。”
反正幻境中的民房,都无人居住。
薛松雨破门而入,陆续跟在她身后,将人背入一间卧房,放在榻上。
山大王再次发号施令:“他身上有伤,得清洗包扎。去找找,有没有干净衣服。”
陆续面沉如水,甚至有些想哭。
除了找一身干净衣服,其他事情,都得他来做。
那人身上的血污已经干涸,和皮肤都粘在了一起!
引水加热,擦身上药,再包扎伤口。
陆续通宵达旦,整整忙活了一晚上。
他都没这么伺候过他师尊!
期间,或许是伤口太疼,那人曾短暂醒过一次。
陆续刚问了一句,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那人喃喃低语几句,声音小到一个字都听不清,然后又不省人事。
陆续顿时气结。
好不容易忙完,山大王的命令又来:“修士虽已经辟谷,他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吃点热食,会比吃冰冷的丹药舒服。”
“我刚才在厨房里看了一圈,找到一些时蔬和面条。”
陆续再次一脸冷漠,看向对方。
二人对视了大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