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刀剑无眼,血气上头的时候,人人心中只会想着打败对手,难有手下留情的游刃有余。
若是陆续在台上,为了取胜,也很可能不择手段,用力过猛不小心伤了对手性命。
几个苍梧派的医修匆忙赶来将人抬出场外救治。
周围观战者议论纷纷。
“看这样子,怕是没救。”
“昨日也重伤了几个。这一届的天璇大会,怎么感觉道友们火气特别大,下手特别狠。”
这句话得到一些参加过以前法会的修士们赞同,也有许多反对的声音。
修士们比剑斗法,轻则受伤重则殒命,整个修真界都是如此。
天道不仁,天地法则又怎会因为一场宗派比试而发生改变。
刚才斗法的那两个门派的弟子更在台下争吵不休。
输的一方指责赢的一方下手狠毒,故意要将他们的同门置于死地。
另一方漠不经心地解释,对手先下的狠手,他情急之下只能竭尽全力保命。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半刻之前,因为元婴尊者到场而暂时安静的广场,又变得纷杂吵闹。
陆续忽然心念一动,打算问问徐婉,那个神秘人这一次有没有吩咐她,让天璇大会变得“热闹有趣”一些。
可惜环视广场一周,并未在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中找到她的身影。
小半个时辰后,陆续回到客苑,身边除了领着他出去的寰天道君,又多了一个跟着一起回来的星炎魔君。
师尊并未去往宴场高楼,他正和方休一同在凉亭中对坐饮茶。
陆续心怀忐忑上前问安,好在对于他早上未得允许,就跟着寰天道君去往比试会场一事,师尊只字未提。
绝尘道君笑容如三月春风般温和,全身却弥散着风雨如晦的凌人盛气,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和他一同入院的两人。
陆续知道这些绝世大能有话要说,夹着尾巴一溜烟逃进了屋。
几位大能之间的关系一言难尽。风雨欲来的场面,在一旁站着都觉得胆颤心惊。
他如此低微的修为,在这帮人面前连蝼蚁草芥都算不上,又该如何同对手暗中周旋,从他们的阴谋诡计中保护师尊?
还有更深感无力的:他根本不知这群人的计谋。如今就连秦时也改变策略,不向师尊奉茶了。
连对手出什么招他都猜不到,又谈何应对。
陆续满心愁绪的在房中待了大半日,到了下午清阳西斜,房门被人敲响。
秦时笑里藏刀站在门口,说怕他待在房中无聊,要陪他出去走走。
“师尊呢?”陆续好奇。
“和寰天道君他们一同出去了。”秦时温言解释,“元婴尊者们少有机会向这样云集一处,大家要叙旧,要论道,师尊和师叔上午在院里待了半日,已有不少旧友前来问询。”
苍梧派掌门日日安排盛宴,尊者们赏脸参加。除了观看天璇大会,尊者个人或宗派之间,也有不少大事要谈。
位高权重者贵人事忙,哪能向陆续这般,除了修行就没其他事情可做。
陆续不想和秦时一道出门,然而秦时却说:若是不想出去散步,自己就在房里陪他。
总之要在一旁监视打搅,绝不让他有半刻怡然悠闲的时光。
和秦时一起待在房里,还不如出去走走。
陆续无奈,只得跟着这个貌合神离的师兄一同出了门。
为了不和师兄单独在四下无人的地方走动,他又一次去往比试广场。
高阶以下的斗法秦时懒得看上一眼,他从无收徒的打算,无论有没有根骨上佳表现出众的修士,都毫不关心。
只有几个金丹顶层修士间的斗法,能勉强值得他一顾。
一些半步元婴的金丹修士道行已经不弱,震天撼地的剑气或道法一施展,飞沙走石风云突变。
陆续在台下感慨万千,以他的平庸根骨,即便用丹药强行堆成元婴,也只虚有其表。
这些金丹高阶的实力,他不知此生能不能达到。
因为元婴尊者的到来,周围不少修士驻足行礼。
此时有一别派修士上前朝秦时问候:“秦道友,好久不见。”
秦时神色淡然,同对方叙了几句旧。
修士恭维了秦时几句,话中带着无限唏嘘。
当初秦时刚入道,他已是金丹初阶,秦时尊称他一声前辈。
后来二人在天璇法会的天榜上,同台竞技。
如今,秦时已晋升元婴高阶,他却还未突破元婴。
年龄对寿数绵长的修士来说毫无意义,论资排辈全凭修为。按炎天的规矩,他已经要尊称秦时一声“秦师兄”。
“秦道友天资卓绝,如此之快的修炼速度,只有当年陵源峰二位尊者可比。森罗剑门人代代皆是旷世奇才,在下深感佩服。”
他同秦时说完,问向陆续:“这位道友是?”
“我师弟。”
修士眼中闪过一丝羡慕:“没想到绝尘道君又寻到一位资质非凡的徒弟。不知这位师弟目前在人榜排名第几?以你们陵源峰的实力,想必不会落于前三。”
陆续瞬时哑口无言。
森罗剑的传人全是根骨奇绝的惊世之才,万年以来,恐怕只有绝尘道君收了他这么一位资质平庸的师门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