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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呢?”沈无漾就在这近到令人头脑快要空白了的氛围中轻轻开口,温热气息喷薄,“你这么好,我为你可是能两肋插刀的。”
  揽胜极光一路沉默地开到酒店楼下,烧烤老板正在收摊,看到沈无漾还笑眯眯招了招手。
  沈无漾在彩彻区明吃塔可彻底吃饱了,烧烤已经要不了了,人就很容易这样,一旦和某个老板混熟了,不买他家东西就总有一种出轨的背德感。
  这时从店里走出来三个人,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一个长相就很青春疼痛的倔强少女,再加一个豆豆鞋小脚裤的黄毛小伙。
  黄毛小伙说:“叔叔,我是真心喜欢晶晶的,没有她我活不下去啊!”
  中年男子说:“你别叫我叔叔!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这种无业游民就休想和她结婚!”
  倔强少女说:“爸爸,你不了解他,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无漾虽然不太爱看家庭伦理剧,但他很爱看生活中的家庭伦理,是以从车上下来之后,特意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欣赏着欣赏着,就只见一个初中生模样的男生双手插兜走了过来。
  男生穿着校服,头上插了耳机,一脸沉醉地唱:“长枪刺破云霞,放下一生牵挂……”
  他唱得格外动情,声泪俱下,但苦于手头没纸,他只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好不让眼泪掉下来,走到沈无漾面前的时候,沈无漾已经彻底不记得这首歌的原调子是什么了。
  沈无漾是个好心人,特意拉开萧淮的车门,抽出两张纸借花献佛。
  “谢谢。”男生满脸泪痕地说:“果然,只有男人才懂男人。”
  沈无漾简直恨不得转头拍着车大笑一通,但他太想听听男生接下来的话,于是他还是忍住了,不光忍住,还很深沉地附和:“是啊,女人哪里懂我们的悲凉呢?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一样。”
  “对,我妈她压根就不懂我!”男生狠狠抹一把眼泪,“她压根不知道什么叫爱,一定要拆散我和我同桌,随着她换座位的那一刻,我感觉我生命中的全部温暖都离我而去了。”
  沈无漾硬咳嗽了两声,男生又抹了把眼泪,“唉,就像我的微信签名写的一样,她从我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带走了我所有的欢笑和忧伤。”
  相逢即是缘,为了感谢他带来的欢乐,沈无漾给他又抽了两张纸。
  “可能这就是长大吧,眼泪只能留在外面。”他接过纸,郑重地拍了两下沈无漾的肩膀,“不说了,哥,我要回去写物理练习册了,不然我妈还要骂我,人生如逆旅,我们都在负重前行。”
  男生长叹一声:“终是庄周梦了蝶,她是恩赐也是劫啊!”
  沈无漾望着男生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远去的背影,感慨道:“真是个诗情画意的孩子。”
  萧淮打开车门出来,沈无漾目送着男生消失在拐角,这才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
  他顺便就扯了扯萧淮的袖子,贴近他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萧淮神色一僵,却没闪躲,约莫过了几秒他才说:“有病的感觉。”
  黄毛小伙骑着他的鬼火走了,那一头飘零的黄发在风中飞舞,看起来和男初中生一样寂寥,倔强少女还在和中年男子说着什么,沈无漾恰好经过他们旁边,听到了一句:“爸爸,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他说他会对我好一辈子的……”
  沈无漾笑到了半夜。
  半夜躺在床上,他实在受不了,把这故事分享到了室友群里,于是三个室友从半夜笑到了清晨。
  转眼就是第二天清晨拍戏,沈无漾见到叶砚浓,又把这事情说给了她,于是她拍了三遍笑场了三遍。
  第四遍的时候她终于不笑了,在老皇帝说:“朝儿啊,你好好想想”之后,她张嘴就接上了“父皇,他说他会对我好一辈子的”。
  第五遍。
  这段是她和老皇帝的对手戏,她头上梳着少女发髻,漂漂亮亮坐在那,老皇帝说:“朝儿啊,苏俊为人很是温润,且他是苏威的儿子,父皇将你嫁给他,也算是弥补了你娘在时的遗憾。”
  “是孤对不起你娘,欠了她这么多年,如果有来生,希望孤还能再见到她,好好补偿她。”
  微生朝野垂眸而坐,她手指素白纤长,状似随意地敲着面前的几颗棋子。
  “父皇,如果有来生,你们还是谁也不要遇见谁了的好。”
  老皇帝长长叹了一口气,“孤知道,是你娘还在怨恨孤,怨孤这么多年听信了云萱那毒妇的谗言,没有早早认出来她。你放下,孤定会让云萱遭受最痛苦的代价,要让她稳坐皇后的位置,给她荣华富贵,但她今生今世,至死都不会再得到孤的一丝宠爱。”
  “不。”微生朝野轻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接着抬起头,“我娘,她总是会原谅您的,不管您对她做什么。但我只是觉得,与您相比,大齐的百姓太过渺小,也太过不幸,他们终其一生也不会懂得何为爱情,却要为了您的爱情而流离失所。”
  微生朝野对老皇帝毫无感情,一个从小到大没见过几面的人,很难让她生出多少浓烈的情绪。至少在她看来,她从小之所以会和云绵儿过得凄凄惨惨,并不是像云绵儿所说的那样,全是因云萱从中作梗,如果没有她这位父皇,光一个云萱也唱不了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