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醒”来的卫湛撑住长椅站起身,眼底荡开茬茬寒意,风雪惧来。
“我的妻子,我自己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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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的事不胫而走。
卫伯爷和庄御史沉着脸坐在顺天府尹的面前,焦急等待着消息。
顺天府尹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直说不仅派出了大批衙役,还联合了刑部一同寻人。
“方圆百里已遍布朝廷的人,定会寻到两位娘子,还请两位大人稍安勿躁。”
庄御史拍桌而起,“在皇城出现绑架一案,乃是你的失职!回头,等老夫弹劾你吧!”
要不说不能招惹御史呢,顺天府尹递上茶水,一句句赔起不是。
比起暴躁的御史大夫,卫伯爷淡定一些,借了两个鸡心核桃转在手心,压抑着怒火。
有人胆敢动他卫氏长媳,是觉得卫氏没落了吗?
一批批伯府影卫和归隐于皇城附近的旧部全部出动,阵仗之大,震惊到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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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一辆疾驰的马车内,宁雪滢和庄舒雯被背对着捆绑在一起。
庄舒雯瞪大眼,叫骂个不停,只因绑架她们的人也在车中,竟是昔日的好友程胭。
程胭手里攥着一把小刀,在对上庄舒雯愤怒的目光时,表情麻木的有些可怕。
她的声誉被宁雪滢践踏,富贵和姻缘被庄舒雯的父亲摧毁,如今她该如何接受一无所有的自己?
脆生生的一巴掌掴在庄舒雯的脸上,程胭拿线团堵住她的嘴,“安静点,否则别怪我狠心把你丢进窑子里。”
相由心生,昔日雍容的贵女,剖开了内心的阴暗,露出了最狰狞的一面。
被绑在一起,宁雪滢勉强能够握住庄舒雯冰凉的双手,她使了使力气,默默给予安抚。
身体被缚,只能转动瞳眸观察周遭。
车内只有程胭一人,车外还有三个膀大腰圆的帮凶,应是程府的扈从,甘愿花钱办事,以后便是亡命之徒。
“程胭,你想以何种方式毁掉我和舒雯人?”
“世子夫人觉得呢?”程胭冷笑,“看见外面的三个男人了吗?随便挑一个。”
她又看向惊恐万分的庄舒雯,“剩下两个,由你来挑。”
幽叹一声,她故作高深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刀,“等摆脱了追捕,我就给你们挑选的机会。若是你们不主动挑选,那就由他们挑选你们好了。”
庄舒雯浑身发抖,从没发觉昔日的好友会有如此癫狂的一面。
宁雪滢斜睨一眼长椅之下鼓囊囊的包袱,发出一声笑。
程胭立即警觉,“有什么好笑的?待会儿哭都来不及。”
“若我没猜错,你是打算在朝廷追究下来之前,带着金银细软逃跑的。”不顾程胭的怒视,宁雪滢向后靠在庄舒雯的背上,微微仰头呵出一口白汽,“程胭,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车外的三人是你府中的扈从吗?”
不痛不痒的问题罢了,程胭“嗯”了声。
“他们现在就好比屠夫,最后一个没得到肉的,会放过平日作威作福的你吗?”宁雪滢看向愣住的程胭,平静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待会儿,你会比我和舒雯还要惨。车外的三人,最想糟践的人是你。”
“你胡说。”程胭逼近宁雪滢,压低嗓音,“他们收了我的钱,会替我卖命的。”
“你被养在深闺,哪知人心的险恶?见钱眼开的好色之徒,在脱离程府后,还会听令于你吗?对他们而言,你才是那个垂涎已久又不可一世的猎物。摧残你,会让他们产生快感。”
这话不无道理,一股自危感席卷而来,想起那三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程胭咽咽嗓子,自知平日眼高于顶,根本没把他们三个当成人,忽略了他们潜藏的欲念。
宁雪滢又道:“你没有自保的能力,迟早落入他们的手里。想要保全自己,就要与我二人合作。”
危急关头,程胭不傻,选择了趋利避害,“怎么、怎么合作?”
庄舒雯也扭头看了过来。
宁雪滢告诫自己要维持冷静,不被恐惧所侵蚀,“你的包袱里可有蒙汗药?”
“有。”在察觉家族即将倾覆,程胭就备好了大量防身之物防身,她颤抖着取出一个药包,没了主意,“然后呢?”
“松开我们。”
“休想。”
若那三人最先对她预谋不轨,这二人趁机逃跑又该如何?
要死一起死。
宁雪滢闭闭眼,“把蒙汗药搅拌在水囊里,让他们润润嗓子。”
人在情急紧张时会口渴,需要喝水缓解。
“将水囊递给他们,切记,仍要以平日的口气,以免他们起疑。”
程胭忍着恶心递出水囊,“给你们润润喉。”
一人扭头接过水囊,态度已不再唯命是从,“兄弟们,小姐在关心咱们。”
另一个男子笑道:“不容易啊,还有被小姐垂青的一日。咱们如今是拴在一起的蚂蚱,小姐以后能对我们兄弟三人态度更好些吗?”
坐在中间的车夫接话道:“别指望了,小姐可没把咱们当成人。”
听着三人的口气,程胭深深意识到宁雪滢没有危言耸听。
大难临头,她背弃家族卷走一部分家财是件多么愚蠢的决定。
留在府中充其量被贬为庶民,如今却要落入歹人之手。
可骄傲了十七年,她不甘心变成穷光蛋。
“笑什么笑,快点喝吧!”
只当是高傲的贵女在落难后学会了逢迎讨好,最先开口的那人拔下盖子猛灌一口,又递给中间的车夫。
车夫腾不出手,示意另一边的同伴先喝。
另一人喝了一口,又笑道:“小姐赏的水都如此可口,不知小姐是否可口?”
污秽的言语极为刺耳,不止程胭,就连宁雪滢和庄舒雯都深觉恶寒。
可无奈的是,车夫突然改变了程胭逃离的路线,直奔官道下的土坡而去。
程胭大惊,“为何改道?你要拉我们去哪儿?”
“自然是隐蔽的地方。”
车夫没回头,笑声瘆人。
两只老鹰盘桓于空,鸣叫声回荡在广袤的郊野。
马车停在一处密林中,因时节,枝桠秃光,草地积雪。
程胭是被车夫之外的两人拖下马车的。
后背重重磕在地上时,她哭嚷着求他们放手,却还是被一路拖拽。
她看向马车,急急道:“那里面有个穿橘色衣裙的,特别漂亮,你们看看她!”
宁雪滢攥紧被缚的手,觉得车外的女子已不可救药。
庄舒雯不敢再哭了,悲戚笑道:“雪滢姐姐,咱们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生,好吗?”
她自小被父亲捧在掌心,自信张扬,不觉得女子是男子的配件,也不觉得清白是女子唯一珍贵的东西。比起清白,命更重要。
宁雪滢再次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好,我们好好活下去。”
与此同时,满脸横肉的车夫挑开车帘,一边拿起水囊润喉,一边笑道:“小娘子别急,等我们收拾完那个刁蛮的,再来疼你们。”
说罢撇下水囊,朝撕心裂肺的程胭走去。
程胭还在苦苦哀求,许诺给他们一大笔银子。
车夫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玩弄你,哥几个才最有成就感。”
说着解开腰带,吓得程胭尖叫连连。
可下一息,站在左右的两个同伴先后倒地晕了过去。
车夫一惊,方意识到水囊有问题。他压下嘴角,狠狠抽了程胭一巴掌,拉着她走向马车,丢在脚底下,随即登上马车翻找出另一个水囊,大口灌水想要冲淡药效。
待喝到反胃时才抹把嘴,蔑笑道:“待老子玩了你们三个,他们两个也该醒了,只能吃老子剩下的。”
之后,他又步下马车,当着宁雪滢和庄舒雯的面撕扯起程胭的衣服。
程胭刺出小刀,被车夫挥开。
庄舒雯吓得紧闭双眼,宁雪滢咬紧牙关才堪堪控制住情绪。
蓦地,一只老鹰俯冲而下,直击车夫的后脑勺,
头皮像是被什么刮破,车夫吃痛起身,反手探向后脑勺,血淋淋一片。
程胭趁机爬到车底下。
还好,还好有人及时救了她。
老鹰落在树杈上,又挥翅飞起。
车夫赶忙抱头蹲下,却见老鹰落在一人小臂上。
那人纵马而来,墨氅绯衣,里面穿的赫然是官袍,后面还跟着个训鹰师。
宁雪滢定定看着将老鹰放回天空的男子,悬着的心落了地儿。
卫湛纵马驰来,在距离车夫一步之遥拉拽起缰绳。
青骢马扬起前蹄,几乎是擦着车夫的侧脸落下蹄子。
车夫吓到尿了裤子。
卫湛稳住马匹,侧头看向车厢方向,见两个女子被缚一起,而躲在车厢下的女子衣衫不整,登时想到什么,微眯起眸子。
他缓缓拔出佩刀,指向车夫,“跪过来。”
对方一身绯色官袍,至少也是四品以上的朝廷大员,车夫不敢不从,跪蹭着靠过去,“大人明察,小的是在替官府捉拿逃犯。”
卫湛以刀尖挑起车夫的下巴,“哪一个是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