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人心里啧啧称奇, 但当着面,并没有人说什么。
陆时砚听到他们的对话, 轻轻眨了眨眼。
看来今天并不适合去找她谈。
他关门, 转身回去,全程没说一句话。
陈熙可不知道刚刚陆时砚是想找她谈话, 她正在开心十八娘肯去家里吃饭。
在城里时她就这么打算好了,是以专门带了两坛酒回来,今天正好开一坛宽带夏二哥。
除了酒,还有肉。
今天的晚饭格外丰盛。
因着两家吃了饭还都要继续准备明日的食材,晚饭并没有喝太多酒,只夏二哥和陈父对饮了几杯,主要在吃肉。
知道夏二哥喜欢吃钵钵鸡,陈熙特意做了许多钵钵鸡给夏二哥和陈父做下酒菜,吃完饭,夏二哥和十八娘离开的时候,她还特意装了两大竹筒给夏二哥带回去当宵夜——回去要帮着十八娘做糕点,说不定还要继续做竹筒,当加餐。
夏二哥已经对陈熙还有陈父陈母的性子十分熟悉,知道自己不要,陈熙也会给自己送家去,索性就当场爽快接下。
隔壁有人听见两家的交谈声,出来问陈熙为什么只给夏二哥分享她家的美食。
陈熙笑吟吟道:”夏二哥帮我家做竹筒辛苦。”
李山就道:“我也可以砍竹子锯竹筒啊!给不给我也送点?”
陈熙毫不客气:“不给。”
李山啧啧两声,视线在陈熙和夏二郎身上来回打量,知道他没想好事,陈熙直白道:“我爹年纪大了上山砍竹子不方便,所以我家雇了夏二哥砍竹子做竹筒,我们家送夏二哥点什么,都是应当,这是工钱的一部分。”
李山立马道:“我也可以给你家做工,上山砍竹子我也可以,你们要什么样的竹筒,我也能做!”
陈熙依旧笑吟吟:“不了。”
李山被噎了一下:“为何?”
他们的对话好几家在偷听,陈熙大声道:“你看不起我家,我家也不雇你。”
夏二哥:“?”
李山:“……”
他没想到陈熙说话这么直白,愣是被噎的半天也没说出口,好一会儿才讪讪道:“哪、哪有的事。”
陈熙也不多做解释,只冲十八娘摆手:“快回吧,明早我还在大石头那个路口等你。”
十八娘也冲陈熙摆了摆手。
两家分别,陈熙便转身回去忙活。
走出老远,夏二哥才忍不住大笑起来:“陈熙也太有意思了。”
刚刚听到她呛李山那句‘你看不起我家,我家不雇你’他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来。
不得不说,陈熙真的相当坦率直白。
这性子,怎么说呢,虽然噎人,但也挺好。
十八娘也笑了:“是吧,我觉得大家对陈熙都有误解,她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子。”
她说的是退婚的事。
但这事,夏二哥就没有多做评价,只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十八娘自然也没再继续,她兴奋地跟二哥说起今天和陈熙讨论的糕点做法。
“……她真的好聪明!”十八娘不自觉跟二哥感慨:“居然能有这么多想法,我都没想到……”
夏二哥:“这些都是陈熙跟你说的?”
十八娘:“有我自己想的,但大部分都是陈熙告诉我的,我现在挺佩服她的,而且,她现在都靠着自己,租了铺子,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盘个铺子。”
一说到铺子,十八娘就一脸憧憬。
夏二哥沉吟片刻:“快了,二哥帮着你,很快咱们也能有自己的铺子。”
十八娘开心道:“我想跟陈熙做邻居,把铺子开在她隔壁,或者离她近一些也成,二哥,你说陈熙会不会介意?”
说完,没等夏二哥回答,十八娘又兀自嘀咕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我感觉有一点儿不好,万一陈熙介意,那不就……”
夏二哥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冲突的,他觉得妹妹的担忧很莫名其妙,但看妹妹确实很苦恼的样子,便提议道:“你可以直接问她啊。”
“直接问她,”十八娘道:“我也想过,但我怕她不好意思说实话。”
夏二哥不觉得陈熙是个不好意思说实话的人,她多直白啊,能把人噎过去。
“陈熙坦率直白,”夏二哥道:“同她这样性格的人有话直说更好,而且我觉得她也不一定会介意,你糕点做的也很好,也有很多食客,开在陈家铺子旁边,也能帮着介绍介绍推荐推荐,挺好的。”
十八娘不好意思道:“哪有,陈熙才厉害,你不知道她做出来的吃食有多受欢迎,我帮她推荐介绍什么,我的一些生意都是她帮着推荐的,都是我沾她的光……”
夏二哥并不这么觉得:“妹妹怎么还妄自菲薄了,我觉得很好,陈熙不也说了很多遍你的糕点做得很好么,你既然信陈熙厉害,为何不信她的话,她是那种无缘无故会夸人的人么?实在犹豫,就直接问她,我觉得她不会介意。”
十八娘心里有了底,只点了点头:“那我到时候委婉的问问她看看……”
陈熙是还不知道,要是知道十八娘有这个心思,能开心得觉都睡不着。
但今天,陈熙睡得很香。
哪怕从早忙到晚一刻没闲着,她都不觉得累,只觉得值得。
哪怕是陆时砚依然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就扭过脸,她的好心情依然没有受到影响。
第二天夏二哥依然跟着一块进城帮忙,陈熙把这份好意记下,打算寻摸寻摸再送十八娘一个点心的食谱作为感谢——直接谢夏二哥,夏二哥肯定不收,她也想不出该怎么谢夏二哥这份雪中送炭的情义。
进城的路上,陈熙就想到了该送什么,等晚上回来就写出来给十八娘送去。
早上的生意依然很好,柳三娘身边的丫鬟还特意到南市这边来买钵钵鸡带回去。
陈熙觉得很奇怪,柳三娘买了那么多辣椒油,自己做也挺方便的。
丫鬟笑着道:“本就是来做客的,怎好一直麻烦人家。”
陈熙一想也是。
丫鬟又道:“而且,我家小姐今日就得启程回京了,这些是带着路上吃的。”
陈熙讶异道:“不是说十来日才返京么?”
丫鬟:“府里来信了,让快些回去。”
具体的她也没多说,陈熙自然也不会多问。
她只是很庆幸,庆幸自己把辣椒油当成了头等大事,昨天就给送了过去,要不然今日再送,怕是要赶不及。
她特意多装了许多:“谢谢柳小姐喜欢我家的吃食,我很荣幸。”
丫鬟付了钱:“我家小姐也说这趟没白出来呢,可是喜欢得紧。”
这让陈熙开心了足足一上午。
中午到县学那出摊时,脸上都一直挂着笑。
“学子们都还没下学呢,就笑成这个狐媚样子,给谁看啊!”
看到陈熙又来了,旁边一个卖包子的妇人率先冷了脸。
陈熙看了她一眼,没接她话茬,嘴上却也没客气:“笑迎财神爷哇,娘,你也得多笑笑,要不然财神爷派出来的散财童子看到都冷着一张脸,就被吓跑了,那可就得不到财神爷保佑了呢……”
那妇人脸色登时大变:“小贱人,你说谁!”
陈熙:“娘,先别弄柴火了,快把桌板放好……”
妇人气不过,三两步走到陈熙摊前,叉着腰大骂:“小贱人,你说谁!”
陈熙歘地掏出菜刀往案子上一拍:“干什么?找茬?”
妇人被她手里的菜刀唬了一下,目光微闪,但她不信陈熙真敢怎么样,板着脸道:“你吓唬谁呢!”
虽然觉得陈熙不敢,但她也没敢再当面骂人,谁知道是不是神经病一个。
陈熙拎起菜刀指着她:“买不买东西?不买就别挡着道!你家没生意,我家生意可好得很呢!”
妇人:“……”
被刀指着,妇人确实怯了一下,她哪里想得到陈熙瞧着柔柔弱弱一个小姑娘,居然真的敢拎刀子。
还当她是个惯会卖笑迎合的狐媚子。
但……
她主动挑的事,现在若自己灰溜溜地退缩了,以后还怎么在这片混。
一时间她自己把自己架在这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她如此,陈熙在心里冷嗤一声——欺软怕硬的怂货。
“不走是要买东西?买什么?酸汤饺子?酸汤面?还是钵钵鸡?”陈熙大声问道。
这会儿学子们还没下学,摊主们听到动静都探着头看热闹。
说实话,陈熙这一出,还真唬住了不少人。
说白了,做生意都有好有坏,羡慕别人生意好,那是人之常情,但羡慕归羡慕,你嫉妒找茬搞事情,确实落了下乘。
大部分羡慕,也不会做啥,能跑人面前找茬口出恶言的,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良茬子,很多人心里也是看不惯的。
见总是嚣张得不行,欺负走了好几个小娘子的孟大媳妇,这会儿吃了瘪,不少人心里暗自好笑。
有被孟大媳妇欺负过的摊主,笑着附和了句:“是啊,买什么就说,站在铺子前挡着人可就不地道了。”
有人开了口,自然就有其他人也附和。
孟大媳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恶狠狠瞪着陈熙。
陈熙丝毫不惧,冷冷和她对视,手里的刀更是拎得稳稳的,动也不动:“到底买不买?哑巴了?”
孟大媳妇气的不行,主要是觉得脸上无光。
可能是着急吧,也可能是乱了心神,她一下口不择言道:“你、你砍了我,你也不得好!”
陈熙:“那就是我的事了,砍死你,我偿命,一命换一命,公平得很,你敢不敢?”
正好十八娘也到县学这边,看到这一幕,吓坏了,立马上前,站在陈熙身边:“怎么了?”
话落就看向孟大媳妇:“欺负人也有个限度吧?咱们去见官,到县衙去,让大老爷评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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