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爻的声音从外围传进来:“怎么都围在这儿,陈老板又出新品了吗?”
他声音响亮尖利,一下就打破了紧张地氛围。
三爻挤出一条路,拉着自家公子进来:“陈老板,今儿我家公子被夫子留下,来迟了,钵钵鸡还有不?快给我们……咦?七公子,朱四公子?你们来找盛公子吗?盛公子还在跟夫子聊文章呢,怕是得等会儿了。”
七公子便是刚刚先说庆芳楼钵钵鸡新品的那位年轻公子,姓齐,在家排行第七,齐七公子太拗口,便都喊他七公子。
朱四是七公子的跟班。
三爻多机灵啊,话一说完就发现现场气氛不太对劲,他人已经挤到了摊前,四下看看,皱着眉头问陈熙:“陈老板,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陈熙冲他笑笑:“庆芳楼昨天新推出了钵钵鸡,这位大婶,说我偷学的庆芳楼的菜,在这儿当青天大老爷讨伐我呢,说我是不要脸贼。”
她说的随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说的是别人。
本地人谁不知道庆芳楼是什么能量,被打上偷学庆芳楼的新菜,那就完全别混了,偏偏陈熙语气轻松神态自若。
三爻挠了挠头:“可陈老板你不是好几天钱就开始卖钵钵鸡了么?我都吃好几天了啊,怎么就是你偷学的了?”
陈熙又指着孟大媳妇:“这大婶说我是提前偷出来的食谱,赶在庆芳楼推出前开始卖,好倒打一耙。”
孟大媳妇:“……”
其他人:“…………”
三爻又挠了挠头:“啊?”
陈熙:“我说,钵钵鸡的做法,是我给庆芳楼的,大婶不信,我让自己去庆芳楼问,是不是我给的,她不去呢!”
三爻:“啊?!!!”
庆芳楼,陈老板给庆芳楼食谱?庆芳楼要了不说,还把菜推出来了!
他立马看向自家公子。
林知落跟盛元轻是好友,盛元轻是庆芳楼东家(赵家)的表少爷,这事,他们倒是不好多置喙什么。
但碰上了也不好不管,总要跟元轻知会一声,免得真有什么误会,毕竟当初陈老板帮过盛府一个忙,他们都知道的,要说这食谱是陈老板的,送了庆芳楼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见陈熙一点儿不惧,孟大媳妇嘀咕道:“我也没说不去问。”
陈熙看着她:“哦,那你快去问吧,正好大家都在,也好当面还我清白。”
孟大媳妇一咬牙:“去就去!”
三爻看了公子一眼,林知落冲他轻轻颔首,他马上道:“我也跟着一块去吧,免得这位……回来说不清楚话。”
这婶子他是知道的,总爱欺负新人。
盛公子还没出来,他跟着过去,回头也好跟盛公子说。
见自己随口一句话,引起了纠纷,七公子看了朱四公子一眼,朱四公子马上会意道:“那我也去吧。”
万一真弄错了,别让七公子落了盛二公子的埋怨。
孟大媳妇有些后悔了,可她话都说了,不得不去,而且她还是有点不甘心,也不愿意相信陈熙真这么厉害。
等人一走,陈熙就招呼众人:“该吃吃,边吃边等,等他们回来,众位也吃好了,不耽误下午上课呀。”
众学子一听也是哦。
见陈熙如此沉着,事到了自己头上,还能替他们这些食客着想,不禁觉得有意思,也有人已经在心里认定了陈熙说的就是真的,于是点单的时候,也更加大方。
林知落也是这么觉得,他点了单后,见七公子还独自站着,便招呼他:“七公子过来一块吃点,林某请客,元轻怕是还得等会儿。”
见林知落都落了座,七公子便也不再嫌弃陈熙这个小摊,坐过来,见他还给盛元轻点了一份,好奇道:“盛二公子也喜欢吃这家?”
林知落笑着点头:“嗯,七公子怕是还不知道,这位陈老板,便是当初盛府请去的厨娘。”
这事,七公子听家里说了,只是不知道陈熙这个人。
闻言,他十分惊讶,转头看了正在招呼食客的陈熙一眼。
居然是她。
真是人不可貌相。
盯着人看不礼貌,七公子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点点头:“听说过这事,倒不知道就是这位。”
林知落很喜欢吃酸汤烩面,吃面不合适聊天,只以眼神示意七公子不要客气。
七公子倒是不饿,便拿了一串笋子吃。
刚吃了一口,眼睛就亮了。
唔。
这个味道,比庆芳楼更带劲。
他这下已经完全信了钵钵鸡的做法是陈熙提供给庆芳楼的了。
三爻也急着回来吃陈记呢,匆匆赶去庆芳楼,问完就赶紧回来。
回来时,林知落一碗面正好刚刚吃完。
“他们回来了!”
陈记这些天在学子里可出名了,出了这事关注的人也不少,吃完了饭,都没走,都在等着,瞧见三爻他们,不知谁喊了一声。
陈熙转头看过去,就见三爻一脸喜气洋洋,孟大媳妇则是白着脸垂头丧气。
只看孟大媳妇这个不表情,真相是什么,不言而喻。
但还有人不死心,就是孟大媳妇那几个团体里的,见孟大媳妇回来,忙追问:“怎么样怎么样?到底是谁家的食谱?”
孟大媳妇看了问她话的人一眼,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咬着唇没说话。
三爻已经大声把真相说了出来:“赵大公子今日正好在酒楼巡店,他亲口说的,钵钵鸡的食谱,是陈老板送给他们庆芳楼的。”
话一出,孟大媳妇脸又白了几分,她绝望地闭了闭眼——以后,县学这里,她不来了,再找别地摆去。
真是丢死人了!
其他人则甚是哗然,没想到,陈熙一个小食摊,还能给庆芳楼这样的大酒楼提供食谱,关键是,还被采纳了!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一时间各种目光落到陈熙身上。
陈熙倒是没太大反应,激动也已经激动过了,这会儿她更关注的是,借着这波闹剧,能给自家带来多大的热度。
“承蒙赵大公子看得上眼,我们陈记这个月二十六开张,新店就在六道巷子,东数第三家,到时候都来捧场啊!”
趁机再给店铺宣传一波。
她应对自若,落落大方,哪怕是庆芳楼这样的大酒楼,她也没有过度吹捧自己,只是做自己的生意,倒是很对这些书生意气正盛的年轻学子脾气。
一时间不少人纷纷附和,得空一定去捧场。
陈熙也不多说什么,道了谢,便继续忙活自己的生意,端的是宠辱不惊,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这事还有陈熙的态度,在县学里疯传,很快就又传到外面,陈记还没开张,名声就先打了出去。
盛元轻出来的时候,闹剧已经结束,他还是从三爻口中得知的此时,听完他都惊住了。
他才没来这么一会儿,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还跟赵家大表哥牵扯上了?
只是他听完大概,午休就结束了,得赶回去准备上下午的课,也不能跟陈熙多说什么。
三爻留了下来——他点的钵钵鸡还没吃完呢。
学子们一走,陈熙看向正准备偷偷推着摊走人的孟大媳妇:“婶子,这就走啊?”
孟大媳妇手上动作一僵——还以为她没注意。
她冲陈熙干干一笑。
陈熙皮笑肉不笑道:“泼了我这么一盆脏水,你这拍拍屁股就走,不太合适吧?”
孟大媳妇一咬牙:“你要怎样?”
陈熙抱着胳膊:“不怎样,你给我鞠躬道歉。”
孟大媳妇:“……”
陈熙:“道不道歉?不道歉以后我天天在你摊前帮你宣传你破人脏水倒打一耙的事迹!”
孟大媳妇自知理亏,也信陈熙做得出来这事,她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状况,误会了你。”
陈熙皱皱眉头:“你刚刚污蔑我骂我的时候,声音可洪亮了,这说的啥啊,我都没听清。”
不是她故意为难人,是她真的没听清,孟大媳妇道歉声跟蚊子嗡嗡似的。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孟大媳妇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时候我没搞清楚状况,误会了你,你原谅我吧!”
说着就要鞠躬。
陈熙拦住她:“哎,不是你误会了我,是你眼红我生意,故意泼我脏水!”
孟大媳妇:“……你!”
陈熙挑眉:“我说错了?”
孟大媳妇:“对不起,是我眼红你生意,故意泼你脏水!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能让赵大公子出面,这陈熙摆明了有后台,孟大媳妇自知得罪不起,只想赶紧息事宁人。
“大家都听到了吧,”陈熙笑着冲周围的人道:“是她自己承认的,大家以后可别在污蔑我了,我年纪小,碰上这种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好今天运气好,要不然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众人听到她后面的话,嘴角抽了抽。
年纪小?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这做派,可比大多数人都冷静老派。
不过确实污蔑人有些下作了些,孟大媳妇惯会欺负人,没想到这次踢了铁板,真是大快人心。
有看不惯孟大媳妇行径的,附和了陈熙几句,陈熙热络地招呼着大家空闲了去陈记铺子捧场。
她越落落大方,越让人喜欢,零散的竟也有人应承。
等三爻吃完,陈熙便收了摊,往店铺去。
十八娘刚刚和林琅一起去换大一号的前两日新买的衣服,换完时间不早了,她就没有再来县学这边,而是直接去了店铺帮忙。
等陈熙和陈母过去,她还是从陈母口中得知了刚刚在县学发生的事,顿时十分懊悔,不该今天去换衣服,要不然还能帮着陈熙应对。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