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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峟想着,是时候去拜访太后和皇太后了。
  他打算先去找太后。
  去见见他那18岁的、同龄的小妈。
  先帝薨逝不过四五日,年轻的太后尚未来得及从椒房殿搬出去。
  祁峟来的时候,没提前通信,刚到椒房殿门口,迎头和太后母女俩撞上。
  太后的亲生母亲,镇国公夫人穿着素雅洁白的丧服,哭的梨花带雨,嘴里低声呜呜着:“我苦命的姑娘啊,摊上这么对不管事不当人的父子,你怎么是这样白白守活寡的命啊。”
  “娘心疼你啊。”
  太后倒是一脸淡定,浑然没有死了丈夫的悲伤。
  甚至反而开口劝慰母亲,“新帝是我继子,他能怎样不让我守活寡。他还能让我改嫁吗?”
  祁峟耳朵好使,远远听见这话,笑得乐不可支。
  太后到底年轻,眼神好使些。
  她远远就看见了形单影只前来的祈峟,便掐了下母亲的胳膊,低声道:“慎言。”
  傻白甜镇国公夫人没get到女儿的意思,还在伤心地哭诉,“新帝,他刻薄你啊。这么多天了,都没见他找你尽孝道。”
  太后花容失色,恨不能举起手绢捂住亲娘的嘴。
  祁峟看够了热闹,便也歇了玩笑的心思,大步流星地走到母女二人面前。
  对着太后,干巴巴请安问候,“儿臣拜见太后,请太后安。”
  小太后本想避开这个礼,却被亲娘拽着,硬生生受下了礼。
  小太后:……死啦死啦死啦!
  镇国公夫人却一点没有灾祸临头的恐惧,反而当着祁峟的面安慰女儿,“晚辈向长辈请安问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莫说轻轻弯个腰作个揖的日常礼仪,便是跪拜大礼,你也受得起。”
  小太后:……真抓马啊!
  她的娘亲,真的是烫手山芋。
  推开吧,又是亲生的。
  留着吧,又是个坑货。
  祁峟本就知道镇国公夫人是京城有名的傻白甜,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傻白甜。
  他实在是匪夷所思,自觉开了眼,涨了见识。
  也没有计较的意思。
  只轻轻对着小太后道:“父皇薨逝,皇祖母伤心欲绝,再执掌后宫,怕是有心无力了。”
  “孤尚年轻,未曾婚娶。”
  “特请太后执掌内闱,以尽孝道。”
  小太后:……!
  什么!
  我那吝啬混蛋的继子,要让我当家!
  阴谋!
  绝对是阴谋!
  镇国公夫人:执掌内闱?凤印!权柄!我女儿,终于可以在后宫呼风唤雨了,这女婿,死得真好!
  小太后:“本宫少不经事,怕是能力不足……”
  镇国公夫人迅速打断女儿的话,慌忙道:“太后娘娘自小聪慧,于经营掌家一事上最具前途,她一定可以办好的。”
  小太后忍无可忍,挥手捂住亲娘的嘴,“您闭嘴吧就。”
  镇国公夫人可是上过战场的女人,她娇娇弱弱的女儿怎么有力气捂住她的嘴,只肖轻轻侧个头,嘿,就脱离了女儿的束缚。
  “陛下您看重我们娇娇,她定然不会让您失望的。”
  “内宫由娇娇掌管,再合适不过。”
  “是吗?”
  望着镇国公夫人得意洋洋的、殷切的脸,再看看小太后生无可恋的、焦躁的脸。祁峟生出了邪恶的笑。
  有趣,简直有趣。
  “既如此,国公夫人就陪着太后和孤,前往慈安殿拜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吧。”
  小太后连声应是。
  镇国公夫人却不乐意去,称病推辞了。
  甚至祁峟一行人还未走远,便听见镇国公夫人对着椒房殿的宫女太监道:“老巫婆,谁稀罕见她。”
  宫女太监们陪笑。
  镇国公夫人继续道:“我看咱们陛下就是个好的,又聪明又英气,怎么看都是明君相,哪像传言那样昏聩荒唐。”
  宫女太监们继续陪笑,眼睛嘴巴都笑僵硬了。
  镇国公夫人没有收敛的意思,继续道:“凤凰命也分人啊,有人当了十天半个月皇后就守寡了,可怜的。有人高坐凤位几十年如一日的稳当,吆五喝六一辈子都快快乐乐。”
  宫女太监们笑不出来了。
  镇国公夫人仗着战功卓越的娘家夫家和儿子们,可以在当朝横着走。
  她们这些宫女太监,又算的上什么呢?
  能坐上凤位的,在她们眼中都是好命的女人。
  至于时长,又算什么呢?
  非议皇家,还是当着暴君陛下的面,简直是自寻死路。
  她们活得再怎么卑微,到底也不算差,能活着可没人想死。
  祁峟走了一路,脑子里镇国公夫人那句“凤凰命”的语调还是挥之不去 。
  他亲娘也是个可怜的。
  在他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他那温柔贤淑的娘亲便被她父皇一杯毒酒送上西天。
  他父皇别的手段没有,去母留子的本事妥妥的。
  不单单他这个皇后嫡长子,便是年幼的七皇弟八皇弟,也早早人为的失去了母亲。那可是盛宠在身的贵妃娘娘和皇贵妃娘娘啊。
  都逃不过先帝的毒酒一杯。
  至于其他的兄弟,大多数母亲在生产时就“难产”死了。
  他们兄弟八个,谁也别笑谁,打着灯笼都找不出来一个有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