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礼辉一个人提两个篮子,让叶归冬专心走路就是。
下山的时候叶归冬的腿都在发抖,看得赵礼辉一个劲儿地叮嘱,“回去后洗个热水澡,然后按一按腿。”
“我知道的,”叶归冬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得锻炼起来才行。”
“供销社太近了,你每天上下班走不了多久的路,要不我们每天吃过晚饭后,我找你去跑一跑?”
“那你多累啊,每天上下班就在跑,晚上还跑,”叶归冬有些犹豫。
“我也是锻炼身体,再说你也跑不了多久,对我来说就是饭后消消食的程度。”
叶归冬鼓起腮帮子,虽然说的是实话,可她有点不开心呢。
赵礼辉见此又道,“不过每天都能看见你,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在高兴的了。”
“就知道耍嘴皮子,”叶归冬扑哧一笑,二人回家的路上骑得比来的时候要慢一些,等到同心巷的时候,叶归冬已经满头大汗了,“我先回去了,今天晚上不跑,明天晚上开始吧。”
“吃了午饭我过来找你,”赵礼辉道。
“好,我正好把数学题集给你,我已经把上面的题全部做完了,”叶归冬努力让呼吸平稳下来。
“那我下午过来给你带别的书,快回去吧,记得按脚。”
赵礼辉都怕她抽出去了。
看出他所想的叶归冬瞪了他一眼,然后骑着车进去了。
“慢点,”赵礼辉喊了一嗓子,等对方转过弯后,他才骑着车回水井巷。
“哟,这么多笋子,你们在哪里挖的?”
陈翠芳看见这么多竹笋,叶很惊喜。
“就城外一座山上,归冬以前常去,我们一人挖了一大篮子,估摸着有二十多斤。”
赵礼辉一边洗脸一边道。
“这一来一回几个小时,早上七点半出的门吧?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应该给你们准备点饼子,饿坏了吧?”
“还好,我带了糖,”赵礼辉嘿嘿一笑,过去帮着清洗竹笋,“本来想把这一篮子也给归冬的,可归冬说自己挖的才好吃,硬是不要我的。”
“等我泡成酸笋后,请归冬他们过来吃酸笋鱼。”
陈翠芳闻言道。
说到鱼,赵礼辉又说起半山腰山溪里面有鱼,就是抓不到。
结果就听陈翠芳道,“我知道你们去的是哪座山了,你们胆子也大,那座山之所以没什么人去,是因为很多年前,有人在山上杀人抛尸,不过尸体已经被家属带回去安葬了,你们也别太怕。”
赵礼辉:……他倒是不怕,不过归冬肯定不知道这个事,还是别告诉她了。
第028章 28
叶归冬的确不知道那座山发生了惨案, 几个姐姐也不知道,因为那个案子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叶爸爸和叶妈妈倒是知道,但他们得知几个孩子去过那座山, 而且还玩得比较开心后, 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个事。
此时叶归冬已经去洗澡, 叶妈妈把竹篮里的笋子倒出来, 又把旁边那一大把野菜清洗干净, 等叶归冬手脚发软在旁边拿着洗衣盆泡脏衣服时,叶妈妈笑道,“让你们坐班车出城还不愿意, 现在知道苦头了吧?”
“其实骑车也挺好的,”叶归冬把皂角粉放进去后, 将衣服全部往水下按了按, 让它们能全部浸入水中,接着洗了手过去将笋子清洗干净, “一路上的风景和坐班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想停下来就一脚的事。”
“归冬啊, ”叶妈妈笑问道,“你有没有跟礼辉拌过嘴?”
叶归冬有些疑惑地看过去, “没有, 怎么这么问?”
“那你可得找机会和他拌拌嘴, 或者是闹一闹矛盾, 别这么看着我,娘不是想让你们感情出问题, ”叶妈妈好笑道。
“结婚前吵总比结婚后吵好,通过矛盾, 你会看到他处理感情问题的方式是怎么样的,如果遇见那种两个人吵了架,他一句话也不说,也不主动找你,一直等你服软才跟你说话的,那种男人过起日子来,可是很难过的,就说你小姨,她的日子就难,因为你小姨父每次只要吵架,他都把你小姨当陌生人一样对待,一直到你小姨服软,才重归于好。”
“但那是你小姨父看来是重归于好,你小姨啊,对他已经没什么感情了,都是为了颜面和孩子们过下去,”叶妈妈想起自己小妹的日子,心里一阵阵的不好受。
叶归冬微微皱眉,不是很赞同她这些话,“判断对方处理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样要表现在争吵上,如果他是个只会处理感情问题,却在其他方面毫无主见呢?娘,看待问题不能只看一面,你是为我好,我都知道,不过我有自己的观察方式,您不用担心。”
“反正啊,你也知道娘是为你好,你几个姐姐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你打小聪明,娘也不用说太多,说多了你也烦,”叶妈妈笑了笑,“不过不吵架的夫妻也有,礼辉这孩子性子温和,你就算找事和他吵,也不一定能吵起来,他很包容你,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吵。”
叶归冬笑了笑,继续埋头清洗笋子。
说实话,她真没想过和赵礼辉吵架时会是什么样子的。
吃过午饭没多久,叶归冬就提着布包去供销社了,林姐笑盈盈地看着她,“不是让你下午不用过来吗?”
“在家里也没别的事,”叶归冬笑道。
半个小时后,赵礼辉拿着书过来了,他就在供销社这里帮忙递一递东西,那里帮忙搬一搬箱子,总之他虽然和叶归冬有说话,却没有影响他们的工作。
等叶归冬下班,赵礼辉和她一起回到叶家,和叶妈妈打了声招呼后,赵礼辉和叶归冬低声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叶归冬翻看了一下赵礼辉给自己送来的书,脸上全是笑意。
赵礼辉回到家时,陈翠芳正在清算这个月家里的生活开支,她每个月月底都会对对账。
赵大根已经回来了,此时正拿着算盘坐在陈翠芳身旁。
“娘,下个月开始我就往家里交生活费,”上次领工资的时候,赵礼辉就回来要给陈翠芳生活费,被陈翠芳拒绝了。
“不用,你没结婚就是个娃,娃娃给什么生活费?把你的钱和票留着,休息日的时候带着归冬好吃好玩,都有对象的人了,可不能那么抠抠搜搜的。”
陈翠芳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你娘说得对,你大哥二姐在家的时候,有工作也没让他们出一分钱,这是规矩,”赵大根严肃着一张脸。
“行吧,”赵礼辉厚着脸皮道,“那我再攒几个月的私房钱。”
陈翠芳微嗔道,“你以为你结婚了,我就要让你们把全部的钱交上来啊?我可不是那种只认钱不认娃的人,咱们三个人,每个月的生活费在十块钱左右,这还是一个月吃两次肉,不算肉票在里面的情况,油票和粮票你爹那每个月都有,你结婚后,加上归冬,每个月交三块钱就足够了,当然你的补贴票如果用上了,咱们家的日子就过得更滋润了。”
“现在我也跟你商量商量,”都说到这个地方了,赵大根便提起每个月给赵礼生寄的东西,“你大哥那边,是我和你娘的责任,他在乡下日子难免艰苦些,寄过去的东西都从我们手里出,你和归冬不必操心。”
见赵礼辉点头,陈翠芳也道,“你大哥如果能回城,他结婚后也和你们是一样的,另外我和你爹准备再建一间大房间出来,你和你大哥那两间屋子就打通,不然你们两兄弟结婚都住小隔间也太挤了些。”
赵礼辉鼓掌,“你们考虑得很周全。”
“至于谁住新建起来的房间,谁住旧扩宽的,就看你们兄弟怎么商量了。”
赵礼辉举手,“我住旧扩宽的,大哥住新建起来的。”
当初让每家出下乡名单的时候,原主其实也到年纪了,但赵礼生舍不得弟弟下乡,自己抢先一步报了名,而且后来原主还让赵礼生过得那么惨,虽然不是自己犯下的错,可到底他在这具身体里。
况且赵礼辉也想等单位分了房子,就出去和归冬过两个人的小日子,陈翠芳夫妇虽然好,可他们更喜欢跟着城里那些规矩,养老跟着大儿子。
而赵礼辉呢,也想要和归冬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是孝顺问题,就是他那个时代带过来的习惯罢了。
“那你自己给你大哥写信说,”赵大根摆手。
“晚上吃什么,我去做,”赵礼辉点头。
“煮面吃吧,”陈翠芳道,“还有最后一点面,吃了明天我去买新的。”
“好嘞,一人加一个煎蛋?最近鸡生蛋生得那么勤快,”赵礼辉指了指存放鸡蛋的篮子,里面都快二十个鸡蛋了。
“加吧,”陈翠芳好笑地点了点头。
等赵礼辉拿着鸡蛋进灶房后,陈翠芳抬起头看向身旁坐着的赵大根,“尽快把房间修起来,这样老三结婚的时候,院子也不会那么杂乱。”
“吃过晚饭我就去找帮忙的人,”赵大根应着。
第二天晚上,就有人过来帮着拆小杂物间了,赵礼辉惊叹这说干就干的速度,也挽起衣袖加入进去,杨远东兄弟也在,从晚上七点半忙到十点半后才散去。
接下来每天都是这么干的,赵礼辉和杨远东兄弟的关系也越来越好,杨远东他们家有个未婚的小叔,年纪只比杨远东大五岁,他们家下乡的就是杨小叔。
本来报名的是杨远东,杨六婶正忙着给小叔子相看对象呢,结果杨小叔撒腿就跑了。
说起这杨小叔也是个痴情人,他先前有个对象,结果一场大病没了,杨小叔不管哥嫂怎么劝,就是不愿意再找一个,为了躲避相看,直接去了乡下,可把杨六婶夫妇气死了。
知道他们家要盖新房间,叶爸爸每天晚上也过来帮忙,而关于新房间盖给谁的,赵礼辉已经找机会跟叶归冬说了,叶爸爸他们自然也知道,三人都没有意见。
也有人故意在叶归冬面前提起这个事。
“要我说,这新屋子就应该给新人住才对,可我姨婆一问,却得知是给大儿子盖的,这大儿子还没结婚呢,对象也没听说有没有,不是说我,归冬,他们真有些偏心。”
这是同巷住的姑娘,叶归冬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平日里关系一般,但得知她和赵礼辉相看在一起后,时不时就来供销社说几句酸话。
叶归冬垂下眼看书,“别叫这么亲,我和你的关系没到那个地步,再说了,这是我对象家的事,你还是少和那些爱说闲话的人一样叽叽喳喳的,会惹人厌。”
“就是,春梅啊,你才多大啊?怎么唠嗑的时候,只会说这些?这样可不好,以后要是有了对象,人家会嫌你话多的。”
林姐瘪了瘪嘴道。
那春梅姑娘脸一下就红了,抓起自己买好的东西转身就走,“我就是好心,不听就算了。”
等她走后,林姐侧头对叶归冬道,“她那些话就当屁放了,你对象可是技术员,以后分房子都是厂里优先考虑的那种,除非他不申请分房,一直住在水井巷,但你对象肯定不会这么干。”
叶归冬扑哧一笑,把书合上,赵礼辉的确不会这么干,早在他过来跟自己说新屋是给谁住的时候,就提过分房出去住的事,就算不出去住,她对这件事也没有什么意见,外人多数想要挑拨他们两家关系,偏偏两家有什么就说什么,根本没给对方心里留疙瘩,让那些想要看笑话的硬是没看成。
被陈万生找到说悄悄话的赵礼辉此时很懵。
二人来到食堂外面的小道上。
“什么事?”
赵礼辉疑惑地看着陈万生。
陈万生摸了摸鼻子,他的报名费丢了不说,现在孙家那边让他尽快凑好彩礼结婚,可他就一个学徒,搬到厂里住后,每个月到手才十八块钱,家里弟弟妹妹多,他还要寄十块钱回去,每个月就给自己留八块钱。
孙记文说两家都是体面人,彩礼意思意思就成了,六十六块钱,四床棉被,两匹布料,四双鞋,外加柜子和箱子一套。
每个月只有八块钱的情况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齐。
所以他才找到赵礼辉。
“你也知道我和宝珠快结婚了,可我手里有一点紧……”
听到这儿的赵礼辉背皮一麻,他可没钱借啊!有钱也不会借给男女主!
“我也紧啊,都紧得没钱坐班车回家,天天都跑回去呢,”赵礼辉卖惨。
陈万生嘴角一抽,“赵同志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请你帮我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可以过学徒期?”
他上次没把张师傅说的话听进去,自认为是得罪了张师傅,自然不敢凑上去问什么时候结束他的学徒期,只有请赵礼辉问问容师傅了,毕竟他们的关系那么好。
一听不是借钱,赵礼辉收回迈出去的脚。
“正常来说两到三个月就可以出学徒期了,不过你来得比我晚一些,我应该是比你早出的。”
赵礼辉不忘踩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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