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夫妇虽然偏心眼,可对孙辈还是挺看重的,毕竟多子多孙。
“没事儿少回那边,”赵礼辉叮嘱着。
“我和你姐夫都是这么想的,该回去的时候我们的礼数不会差,可平日里没什么事我们就没打算回去,对了,我明天要去对街的裁缝店上班了。”
说起工作的事,赵礼红心情更好了,“我也是运气好,上午在那选鞋面布的时候,听他们说想要招一个杂工,我一想这离家近,又是我能干的活,就赶忙问他们什么条件。”
“人家说没什么条件,能认得几个字就行,工资不高,一个月十八块钱,我想和菜市场那边当杂工的时候差不多,就想着在那干,说好了明天一早就去上班。”
赵礼辉对她竖起大拇指,“姐,干得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能干就干,咱们又不是那种懒散的人,你也可以多看多学,后面被提到裁缝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礼红喜气满面,“裁缝师一个月可有三十块钱呢!还有补贴票,这可和工人的工资差不多了。”
姐弟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赵礼辉放下搪瓷杯,准备回家了。
赵礼红拉住他,想收拾点东西让他带回去,被赵礼辉拒绝了,“等你们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的时候,爹娘他们才会高兴接受。”
这倒是实话。
赵礼红提着拖布把人送到楼梯口,等人下楼后,她才去水房那边清洗拖布,提着回到家门口,隔壁的婆婆和她儿媳妇就笑眯眯地拉着她追问。
“听着称呼,是你弟弟啊?”
“对,我娘家弟弟。”
“瞧着年轻又俊朗,成家了吗?”
“成了,上次跟我娘过来看我的那位,就是我弟妹,”赵礼红说完后,那大娘有些失望,还以为是没成家的呢。
“那你家还有未婚的兄弟吗?”
“没了,”想到赵礼生也好事将近,赵礼红笑着道。
“可惜了,”大娘又叹了口气。
赵礼辉坐车到同心巷就下了,他来到供销社,此时还不到六点。
林姐和叶归冬正在整理归纳刚送过来的货。
赵礼辉很熟练地过去帮忙,那名天天在供销社睡觉守夜的男同志,也在吭哧吭哧地搬着大箱子往柜台柜面的小门里去。
等叶归冬下班的时候,二人往叶家走时,赵礼辉说起自己下午干了什么,叶归冬笑道,“娘过来的时候跟我说过了,你去那边的时候姐姐在家吗?”
“在家,”赵礼辉把赵礼红找到工作的事说了,叶归冬听着也很高兴。
“菜市场那边到底潮湿了些,长久干下去,对姐姐身体不好,裁缝店好啊……”
因为二姐夫就是裁缝出身,所以叶归冬对这方面还是多少了解一点。
他们到叶家的时候,看到叶三叔正笑盈盈地坐在堂屋和叶爸爸说话。
赵大根则是在灶房那边帮忙,他和叶三叔实在是没话说,说上两句,这人把话头往赵礼辉工作上面引,听得赵大根都烦了,索性来灶房这边打下手。
叶三叔家只有他自己来了,这让叶归冬心里松了口气。
赵礼辉跟对方打了招呼要去灶房时,却被叶三叔拉住,说有些事想跟他了解一下。
老丈人就坐在旁边呢,赵礼辉到底没有直接走人,“三叔,什么事儿您说。”
“你们技术部今年还需要招人吗?隔一两年才招两个技术备用员,是不是不够用啊?”
叶三叔道。
赵礼辉笑了笑,“不清楚,这事儿是厂长和我们部长商量决定的。”
“那你们技术部今年还招人吗?”
赵礼辉嘴角的弧度一点都没变化,“不清楚,这也是我们厂长和部长商量决定的。”
叶三叔:......
叶爸爸轻咳一声,“礼辉你去帮归冬干点活,老三啊,你家归宗和归祖怎么没过来呢?”
叶归宗和叶归祖是叶三叔那两个儿子。
赵礼辉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笑了好一会儿。
因为【祖、宗】两个字怕犯了忌讳,索性就颠倒着取名,大的叫叶归宗,小的叫叶归祖。
“大哥,我就打听一点事,他却什么都不愿意说,简直把我当外人嘛。”
叶三叔见赵礼辉出了堂屋,忍不住对着叶爸爸抱怨道。
“老三,”叶爸爸表情严肃,“礼辉这孩子很聪慧,你要是真有求于他,就得拿出诚意,别扯亲戚关系。”
意思就是你别乱几把攀关系占便宜。
叶三叔的脸被他这话臊得通红。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我、我就是好奇,说说而已。”
“弟妹家的幺弟前几年被推荐上了大学,今年夏天该毕业出来上班了吧?学校会分配工作,你们到底在着急什么?”
叶爸爸见他死不承认,索性揭了他的底。
叶三叔愣了一下后,长叹一声,“他要是老老实实上学就算了,偏偏不争气的东西,把人的肚子搞大了!要不是女方那边配合着说订了婚,这小子流氓罪就安在身上了!”
“学校也给他们两个脸面,让他们自己退学,这不,过了年以后就一直在家待着呢。”
闻言,叶爸爸的脸也黑了,“礼辉就是个技术员,他又不是什么领导,你们找他没什么用,还不如走别的门路呢。”
“这不是,就先打听一下吗?”
叶三叔垂头喝茶,不再提这个事了,“娘最近身体不大好,大哥,你没事儿就多去我家看看她吧。”
“嗯。”
叶爸爸应了一声,心里气恼他想利用自己女婿,所以话题扯到自己老母亲身上,他也不冷不热的。
赵礼辉在堂屋门侧边听到这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有个脑子清醒的老丈人就是爽。
晚上吃蒸香条,青菜顿腊排骨,清炒豆芽,酸菜鱼,这鱼宰杀了两条,加起来差不多六斤多,还有土豆饭。
吃过饭后,赵礼辉他们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叶三叔比他们还要先走,因为叶三婶还在家里等着他的消息呢。
得知没打听出个什么,叶三婶有些失望,“算了,我一个做姐姐的,能做到这个份上也不错了,他要是好好念书,就不会出这种事……”
听她这意思是不想再管,叶三叔也偷偷松了口气,要不是自己小舅子,他是真不想管啊。
这边赵礼辉他们刚进水井巷的巷子口,就听到有人揣着手在那叽叽喳喳地说话。
吴婶子就在其中,见他们一家回来,吴婶子冲陈翠芳他们招手,赵礼辉本着看热闹的心情,拉着叶归冬跟了上去。
“你们要是回来得再早一点,就能看一场大戏咯!”
吴婶子的声音里透着雀跃。
“怎么说?”
陈翠芳好奇。
“那宝珠娘得了个大孙子,每天见我们巷子里的人,那叫一个优越,说话也傲气得很,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天快黑的时候,她正和我婆婆因为一件小事起争执,就有两人找了过来,你们猜是谁?”
吴婶子笑问。
赵礼辉想到陈万辰那桩事,立马接话,“是不是陈家的?”
“对!就是她亲家公和亲家母来了!”
吴婶子点头。
叶归冬茫然,“也算是第一次上门来了,怎么说得上是大戏呢?”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那亲家母得知她就是自己媳妇儿的娘后,立马逮住她一顿说,”吴婶子学着陈母尖锐的声音骂道,“你女儿嫁给我万生都多久了,这肚子也没个动静……不敬公婆,不爱护弟妹,你是怎么教的!”
“反正就是这些话,听得我们都惊住了,”吴婶子耸肩,“后来小陈和宝珠赶了过来,这才把人拉到孙家去,院门关上后,我们还听到一阵吵闹呢。”
陈翠芳和赵大根一点都没听明白,不是不明白她们吵架的事,而是不明白陈万生的爹娘为什么会在第一次上门时,就骂人,还骂得那么难听。
等到家后,叶归冬才小声说起陈万辰要当上门女婿这件事。
“是他儿子自己要当的,关孙记文夫妻什么事儿?”
赵大根还是不理解。
“在他们看来,当初陈万辰来城里投奔自己的哥嫂,那他就是陈万生夫妻的责任,”看过原文的赵礼辉可知道这两口子是什么嘴脸,“现在陈万辰想当上门女婿,他们就会觉得是陈万生两口子没照顾二儿子呗。”
“至于骂孙婶子,”赵礼辉耸肩,“纯属觉得陈万生是他们的儿子,错不在他,所以一定是孙宝珠和孙家人带坏了他,不让他看顾好陈万辰。 ”
都是儿媳妇的错,儿子怎么可能有错呢,陈母他们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一来到水井巷,得知胡二娘就是自己大儿媳妇这边亲家后,立马激情开麦。
被陌生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结果被告知是自己亲家后,孙记文夫妇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如今他们正沉默地坐在堂屋里。
陈万生非常尴尬,让喋喋不休还在那数落孙宝珠的陈母别说了。
“甭管怎么说,我家老二做上门女婿这件事,你们得给我一个交代!”
陈父怒道。
“我们给什么交代?”
孙记文只觉得离谱,“你儿子要去做上门,关我们什么事儿?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是啊,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胡二娘气得发抖,“半点礼数都没有,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要打要骂的?我们家欠了你们的吗?”
孙宝珠的脸色也不好看。
陈母冷笑,“我家老二是个老实孩子,他不可能为了留在城里,就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肯定是你们在背后给他灌了迷魂药!”
陈万生:......老二他还真是为了留在城里所以想起当上门女婿的。
不管怎么说,两家又是一阵吵闹,最后是还在坐月子的向婉茹忍不了了,抱着孩子到堂屋,指着陈万生就是一顿骂。
“你弟弟怎么回事,我不信你这个当哥哥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爹娘在这闹有什么用?还不如带着你爹娘去找你弟弟自己问去!我公公明儿还要去上班呢,可不是什么闲人!宝珠,你也跟着妹夫一起去。”
陈万生被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强拉着陈母他们离开,孙宝珠也跟在他们身后走了。
胡二娘见此狠狠把院门闩上,骂骂咧咧一阵后,对向婉茹笑眯眯地说道,“快抱着我们强生回房好好休息,娘这就去给你煮红糖鸡蛋。”
“多煮两个蛋,”孙记文点头赞成,就算大江在家,也没有向婉茹刚才那么能稳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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