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康和往日一样上班车后打量周围,结果却没看到赵礼辉的身影,“这小子今天不上班?”
结果余光瞥见人行道上跑着的赵礼辉,而且班车时不时停下来等乘客上下车,安常康眼睁睁地看着赵礼辉越跑越远。
等到了机械厂进了技术部的时候,安常康来到赵礼辉身旁,“好家伙,我在班车上看着你越跑越远,怎么现在又开始跑着上班了?”
“天气暖和了,僵了一冬天的身体也该运动运动,平日里我们不是站着就是蹲着,手和脑子倒是挺忙,其余部分就不行了,安哥,我看你的肚子都比去年大了,要不要跟着我和师傅一起跑步啊?”
赵礼辉轻轻拍了一下安常康的肚子,笑眯眯地建议道。
安常康还故意挺了挺自己日益圆润的肚子,“你懂什么?这叫富态!有家底的人家才能养出一身膘呢。”
这倒是,在这个物资比较匮乏的年代,确实很少有大胖子,这还是城里,如果在赵礼生所在的生产队,壮实的可能有,胖的几乎看不到。
“你看看老张师傅,”黄追岳一手搭在安常康的肩膀上,示意他看秃顶面肥,肚子挺着像妇人怀胎八月似的老张师傅,“以后你要是成了那模样,我可不会找你喝酒吃饭。”
安康常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一脸正气地拍开黄追岳的爪子,“怎么说话的?心里明白就是了,怎么还公鸡人家的外貌呢!小心挨揍。”
接着转头对赵礼辉灿烂一笑,“早上我和你出门时间不一样,也不好碰到你,这样,咱们下班后你带着我一起跑。”
有人陪着他的干劲儿就大,要是没人,安常康还是想偷懒。
“行,下班后喊你,”赵礼辉应着,和黄追岳去车间上班了。
报纸上登了那对兄弟的恶行后,大伙儿也知道原来他们兄弟之前还是赵礼辉隔壁的邻居,所以这几天赵礼辉被抓住问了好几次细节。
还是老大最后骂他们没事儿干就去帮着清洗茅厕后,才渐渐退去。
赵礼辉凑到老大身旁,低声问道,“廖哥还在咱们市吗?”
老大笑了笑,“除非他主动上门找我,不然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放心吧,如果他出了意外,报纸上会登的。”
赵礼辉:......这是亲舅舅。
“参加比赛的作品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需要调整一下。”
赵礼辉道。
“我看好你,”老大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技术部的大天才。”
听到大天才这个称呼,赵礼辉就想起他们部门的小天才汪时,于是中午赵礼辉特意跑过去挨着汪时干饭,“家里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吧?”
汪时浅浅一笑,“嗯,都处理好了。”
“看你这两天上班都那么有干劲儿,我就知道你家没什么事了。”
赵礼辉拧开辣椒酱的罐子,“来来来,尝尝我家的辣椒酱。”
“谢谢,”汪时把碗推过去,“我现在一心想考级的事儿,听说你和黄哥准备一起去考四级证?你可真厉害啊,进厂还没有一年,就成四级技术工了。”
“还没考呢,我也是吹牛皮,加上想更上一层楼,能不能过还不知道呢,希望能过吧,”赵礼辉一边干饭一边道。
“我觉得你行,”汪时吃了口拌着辣椒酱的饭菜,哈斯哈斯地对赵礼辉夸了几句。
“那就借你吉言,”赵礼辉笑眯了眼,又是一个不能吃辣的。
下午刘耀祖溜溜达达来到技术部。
“车坏了?”
老大问。
“坏了三辆,”刘耀祖伸出三根手指,“上午停在那边都好好的,下午我们几个洗车的时候,发现三辆都坏了,所以过来求您给点人过去瞅瞅,四点钟领导要用车,挺急的。”
“看你这样子一点都不急,”老大轻哼一声,点了几个人,其中就有汪时,“早去早回。”
刘耀祖往三级技术工的车间探头,然后被眼疾手快的赵礼辉推了下脑袋,“就知道你鬼鬼祟祟要过来偷窥我们车间。”
“什么叫偷窥?”
刘耀祖跳脚,“我这叫探望好兄弟有没有认真上班。”
“我可认真了,快走快走,”赵礼辉赶苍蝇似的让他干自己的事儿去。
“我才从省城回来,就听到你隔壁住着噶人兄弟,晚上一起吃饭啊,跟我仔细讲讲呗。”
“今晚不行,我得回去调整参加作品,这样,过两天我确定好时间找你。”
赵礼辉说。
“行,”见技术部的老大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刘耀祖不敢打搅赵礼辉太久,迅速溜了。
“上班时间不要闲聊,否则我扣你们工资!”
老大的经典语录又来了。
赵礼辉和黄追岳对视一眼,然后继续干活。
“好像每个部门的老大都喜欢这么说。”
“采购部的老大就不会这么说,他喜欢说,你们要是不认真干活儿,我就给你们买最不喜欢吃的菜!”
“好恶毒!”
“采购部部长恐怖如斯!”
老大听到还有人在闲聊,立马重重咳了一声,一时间车间安静如鸡。
下班后赵礼辉和容师傅还有安常康一块儿跑步回家,五分钟不到,安常康就气喘如牛。
“我、我不行了。”
“是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快点!”
容师傅黑着脸训斥着。
“我真、真不行了,哎哟,我觉得、觉得我这岔气了,”安常康一脸痛苦地蹲下身,赵礼辉赶紧上前给他揉了几下,在安常康没什么事后,他摇了摇头。
“你就是不经常运动,而且刚才我和师傅拉伸的时候,你也没跟着一起,行了,你慢慢走回家吧,我们先走了。”
安常康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
“真没事儿了?要不要我背你回家?”
容师傅挑眉问道。
“可别调侃我咯,我明天一定跟上你们!”
安常康拒绝多说话,冲他们挥了挥手。
赵礼辉二人笑了笑,继续往前跑。
到供销社接上叶归冬后,二人一狗回到家,赵大根指了指堂屋桌上的东西,“你要的那些零件,你江叔叔刚才都送过来了,本来要请他一起吃晚饭的,结果他有急事,只能等下一次了。”
赵礼辉写了一张条子,条子上面是他需要的零件,中午叶归冬回去交给叶妈妈,叶妈妈下午得空的时候去江叔叔那边请对方帮忙找的。
“很齐全,”赵礼辉看完后高兴点头,得知给了多少钱后,他更觉得下次一定要请江叔叔来家里吃顿饭。
晚上的海带大芸豆炖腊猪脚,配上陈翠芳调的辣椒蘸水,吃得一家人抬不起头。
赵大根尤爱大芸豆,一边吃一边夸陈翠芳的厨艺好,听得陈翠芳都烦了才继续干芸豆。
接下来的两天,赵礼辉一直在调整洒药器,他还把无线制作的设想写到作品介绍中,没办法,没有那个条件制作,有个理论加上去也不错啊。
在洒药器确定没有别的问题后,赵礼辉便找了个时间和刘耀祖来到他们常去的国营饭店喝酒吃饭。
刘耀祖特意叫了一盘椒盐花生,一边吃一边听赵礼辉说那个案子,听到那个弟弟男扮女装多年时,刘耀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听到他们把养父母的心腌制后一直装在铁盒里带在身边,到水井巷安家后,便埋在床下时,看着刚端上来的泡椒猪肝,刘耀祖咽了咽口水。
又听那对兄弟还带走了手表和金条时,刘耀祖表情复杂,“这可是有力的证物啊!”
“可不,”赵礼辉往嘴里丢了颗花生,嚼得喷香,然后压低嗓音跟他小小八卦,“而且听说啊,那个弟弟,为了扮女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叽叽都快缩没了。”
“咿,”刘耀祖听到这种八卦,小眼神立马一亮,他快速挪了一下屁股下面的椅子,靠近赵礼辉也小声问道,“不是,我觉得没这个必要吧,头发留长了就是了,咋还缩那玩意儿呢?又没人脱衣服查看他。”
“啧,刘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当年啊,还真是这么查的,不过对女性只是要求穿紧一点的衣服,显露出身形大概就行了。”
赵礼辉也是后面才知道有这个事儿的。
“原来如此,”刘耀祖倒吸一口凉气,“这哥哥也狠啊,他咋不自己缩呢?让弟弟缩。”
“弟弟笨一点,而且很听他哥哥的话,”赵礼辉想到那对兄弟的性子,“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人也伏法,那对夫妇也能瞑目了,来,喝酒。”
他们要的米酒,不醉人,吃过饭后,赵礼辉就回家了。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提起炉子上的水去洗头洗澡,然后把衣服洗好晾上,这才进房间,开始构思自己的小说。
叶归冬也在写稿,二人都很安静,谁也没打搅对方。
快到九点的时候,熟悉的敲门提醒声响起。
二人同时放下笔,抬起头慢慢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
“我的初稿出来了,帮我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叶归冬把稿子递过去。
“我的大纲出来了,帮我瞅瞅有没有吸引力。”赵礼辉也把自己的大纲递过去。
二人交换着看。
叶归冬的稿子中规中矩,是目前文学社比较喜欢收的稿子类型,赵礼辉主要查看有没有禁忌的词句。
赵礼辉的小说大纲,讲的是一位城市青年下乡后和生产队队员们齐心协力共创生产队高产的故事。
“茶叶?让我想起大哥他们生产队,”叶归冬笑道。
“大哥就是这本书男主的原型,”赵礼辉嘿嘿一笑,“只不过比起大哥,男主对茶树和炒茶都非常有心得。”
“归冬,礼辉,该睡觉咯。”
洗漱完了进堂屋的陈翠芳提醒道。
“好,”二人应着。
各自收拾好便躺下了。
容师傅他们家很快就找了人,把隔壁原来的房屋给推掉了。
陈翠芳等人站在大门口围观。
“其实这房子也不算旧,住人是没问题的,拆了重修,加上买地皮的钱,”吴婶子倒吸一口凉气,“你儿媳妇这娘家人真有实力啊。”
杨六婶闻言笑了笑,“你是不知道,他们家的人都节俭得很,一大家子挤在邮政宿舍大楼那么多年,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是啊,邮政宿舍大楼说白了也是筒子楼,再宽敞能宽敞到哪里去?家里四口人,来回转身都要侧身,”陈翠芳想起赵礼辉提过容师傅家那些描述,也觉得他们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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