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向婉茹的忽悠下, 胡二娘买了条鱼, 做好饭菜后,请陈万生他们过来吃饭, 饭都吃完了才拉着孙宝珠的手说,谢谢你们伸出援手, 既然这钱你们是自愿给的,那我们就不还了之类的话。
把爱面子的陈万生二人,噎得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等出了孙家大门,陈万生吐出一口浊气,“狠还是你娘狠啊。”
孙宝珠臊得脸通红,“你还每个月往家里寄十块钱呢,我这才十三块钱。”
陈万生抿嘴,“这能一样?”
“怎么不能一样了?”孙宝珠轻哼一声,“我要是生个女儿,她以后嫁了人,给我们一点钱,被女婿像你这样数落,你什么心情?”
陈万生一听这话,火气也消散了,他上前扶住孙宝珠的手,二人说说笑笑地回了安家。
“要说还是社区办狠啊,孙大江这个事儿直接被当成典型来警示大伙儿,”上午去开了会的陈翠芳,在赵礼辉夫妇下班回家时跟他们提起这个,“你们是没看见大江娘的脸色,难看得哟。”
“他这个典型本来就不好,被提出来也不意外。”
赵礼辉摸了摸点点的狗头说。
“有这个典型在,咱们这附近几条巷子的人都不敢去赌咯。”
还真是,接下来一周再抓的人里面,他们几条巷子的人一个也没有。
社区办的同志趁热打铁,又开了一次会,这回胡二娘干脆没去,把陈万生推着去了。
陈万生黑着脸坐在人群中,他后排就坐着忍笑的赵礼辉。
等开完会后,赵礼辉刚准备溜,就被陈万生拉住了,“赵同志,我想向你打听点事。”
“啊?什么事儿?”
赵礼辉和他提着小木凳站在社区办大门口说话。
路过的人都往他们身上看,陈万生便示意赵礼辉跟着他去侧边说话。
“说吧。”
赵礼辉也挺好奇陈万生要问自己什么。
陈万生轻咳一声道,“我想请你帮我向赵叔打听一件事。”
“啊?嗯,你说。”
赵礼辉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他爹的事儿。
“就是,”陈万生压低嗓子,“纺织厂女工人,怀孕到几个月的时候开始休假?”
赵礼辉一愣,“你咋不问你媳妇儿呢?”
“不好问,”陈万生笑了笑,“你不知道,怀孕的时候女同志特别容易多想。”
“哦哦,”赵礼辉点头,“我这就回去问,明天中午你来二食堂我跟你说?”
“行,谢谢啊。”
陈万生松了口气。
赵礼辉摆了摆手,提着小木凳回到家一脸纳闷,等家里看电视的邻居走后,他便拉着赵大根问这个事儿。
赵大根得知是陈万生问的后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般来说八个月就可以申请休假了。”
“这个事纺织厂也不会瞒着啊,”陈翠芳也很疑惑,“他在不问宝珠呢?”
“不知道,”赵礼辉摸了摸下巴,算了不想了,反正也和他没啥关系。
第二天中午陈万生如约而来,赵礼辉就跟他说了,“八个月就能休假。”
“谢谢,”陈万生吃过饭就走了。
他一走,容师傅就凑过来,“什么八个月?”
“他让我帮忙打听一下,纺织厂女同志怀孕后什么时候可以休产假。”
“这事儿为啥不问他媳妇儿?”
“我和我爹也纳闷啊,师傅,你知道咋回事吧?”
“……不知道。”
容师傅快速撤回了自己的脑袋。
赵礼辉嘴角一抽,师傅这是特意过来八卦一下,发现八卦得不清楚后就跑了?
下班回家的时候,赵礼辉路过传达室,和往常一样看了眼上面小黑板写的名字,如果上面有自己的名字,就表示传达室里面有信。
看到自己的名字后,赵礼辉跟容师傅说了一声,进去拿好信,往布包里面一塞,然后跑出厂门,和等着他的容师傅和安常康一路小跑往家里走。
容师傅今天要去水井巷买的房子看建房进度,赵礼辉和他在同心巷分开,昨天叶妈妈就说过,让他下班后到叶家吃饭。
供销社的大门已经关上了,赵礼辉便直接来到叶家。
叶归冬正在院子里洗菜,点点蹲在她身后舔爪子,见赵礼辉进来,叶归冬笑道,“晚上吃羊肉锅子。”
赵大根和叶爸爸刚把羊肉片好端进堂屋。
赵礼辉哎哟一声,把布包放下来,“哪里来的羊肉?”
“爹一个朋友送的,”叶归冬将洗好的葱装进瓷盆里,又开始剥蒜了,“送了五斤呢,正好用来片锅子吃。”
“住得近就是好,”赵礼辉把布包放在一旁,帮着剥蒜,“家里吃什么好吃的,我们都来得快。”
“本来还想请三叔他们一道过来吃,结果三叔说他们家吃鱼肉锅子,所以不来,”叶归冬小声道,“但我娘说他应该是故意不来的,至于为什么娘没说。”
“兄弟间也会有点小摩擦,过了这阵想明白就没事儿了,”赵礼辉笑了笑。
“也是,你把葱端进去,”叶归冬说。
“好嘞,”赵礼辉把葱端进去后,又出来帮着剥蒜。
吃过羊肉锅子后,回到家,赵大根烧了两锅热水,一家人都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洗漱好回到堂屋顺神清爽,刚打开电视,外面就下起大雨。
“这么大的雨啊,”赵礼辉站在堂屋门口看了看,“那今晚上就咱们一家人看电视了。”
“这还是今年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雨呢,”叶归冬凑过来。
“对了,”赵礼辉看向椅子身后挂着的布包,将里面的信拿出来,“是春缘文学社回的信。”
听到是他投稿的文学社,陈翠芳二人也过来了,赵礼辉把信拆开,首先掉出来的就是一张兑钱票,拿着这个去邮政局兑钱处就能兑到上面的钱额。
叶归冬拿起来一看,“三元,一万字三元,那就是三毛钱一千字啊!”
赵礼辉随着张开另外两张纸,这是两张一模一样,类似签约合同的纸,上面已经有春缘文学社的盖章和主编签字,下面留白部分就是赵礼辉笔名签字。
“对,每周一寄过去一万字,千字三毛,这一个月能赚十二块钱的稿费,还不错,”赵礼辉点头,这外快多稳定啊。
赵大根和陈翠芳乐得合不拢嘴,孩子们有出息他们自然是高兴的。
赵礼辉签上字,其中一份要寄回去的,他把写好的一万字和这份纸装进信封,“娘,还得麻烦您明天去邮局寄信。”
至于稿费兑钱那个,凑够一个月四张后再去兑换方便些。
“没问题,我一定给你办好,”陈翠芳乐滋滋地接过去。
“翠花,咱们得记住咯,不能把两个孩子写这些东西的事儿出漏给外人听,得保密,不然孩子们怎么会用笔名呢?”
“我知道的。”
二人笑眯眯地坐回去看电视了。
叶归冬和赵礼辉坐在饭桌前,两人拿着纸笔在雨声和电视声中嘀嘀咕咕。
“我工资五十块钱加上稿费十二块,那就是六十二块钱。”
“我工资三十块钱加上稿费八块,一共是三十八块钱,咱们两个加起来一个月刚好一百块,还不算补贴票在内。”
叶归冬脸上的笑容也隐藏不住了。
“除去生活费和我们的花销,这一个月怎么也能存下八十块钱,”赵礼辉又在纸上写了个四级工,“我要是拿到四级证,一个月就多十块钱,能存九十块了!”
“什么时候去考?”
叶归冬问。
“明天我就去找黄哥,怎么也要他和我一起去,不然我太招摇了不好,”说着,赵礼辉又想起汪时,“不知道小时去不去考,他如果要去考三级证,咱们三个一起去就更好了。”
“那就问问呗,”叶归冬道。
“行,明天就问去。”
汪时被赵礼辉找到的时候考虑了一下,“行,一起去也有伴儿。”
黄追岳闻言一拍大腿,“那就后天一早,我们请假去。”
“请什么假啊,”容师傅双手环臂,“年轻人就是没经验,直接跟老大说你们去考证,最近又不忙,给你们一上午出外场的时间就足够了。”
“有道理,”赵礼辉双眼一亮,和汪时一起把黄追岳推到老大那边为他们三个人“请出外场。”
老大一听是考证的事儿,二话没说就点头了,“去吧,三个人一起去,怎么着也能有两个人拿回通过的证书吧?”
黄追岳嘎嘎乐,“老大,你咋不说三个人呢?这话跟落下谁了似的。”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三个人全部拿回升一级的证书回来吧,要是没达成,”老大横眉竖眼,“那就扣你们三个半天工资!”
黄追岳撒腿就跑。
门外偷听的赵礼辉和汪时幽怨地看着他,把黄追岳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这么看我,我也就是一时的口嗨,谁知道老大当真了,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很有自信通过的!到时候谁没通过,老大就可能扣谁的工资哟。”
“哟你个头啊!再不去上班,我就扣你们三个的工资!”
门里传来老大暴躁的声音。
三人也不闹了,乖乖去上班。
因为隔壁房子在重建,容师娘每天都会去监工外加帮忙,赵家和容家的关系又在那,所以陈翠芳就让容师娘每天中午在他们家吃饭,反正她给叶归冬送了饭后,也是一个人吃。
而容家呢,中午也只有容师娘一个人在家,陈翠芳觉得她何必跑回去重新做饭呢。
容师娘也不好意思一直白吃,索性从家里抱了粮食过来,陈翠芳要是不收,她就不来吃午饭了。
至于杨六婶家,人比较多,在杨六婶拉着容师娘去了两次后,她觉得有点拘束,索性跟容丽说清楚,请她跟杨六婶解释一下,自己就不再去了。
容师娘不怎么喜欢人多的地方。
说白了就是有点社恐。
陈翠芳跟容师娘二人熟悉起来后,也知道容师娘和容师傅为什么这么多年也没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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