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容师娘也是医护出身,还算是容母的教出来的学生呢,二十年前,容师娘和容师傅刚结婚不到一年,容师娘跟着容母去洪灾地区支援。
秋冬之际,天又冷又寒,冻得人说话都打哆嗦,结果在最后一天,容母随着大部队前一步离开,容师娘跟着小部队收尾完了也准备离开时,遭遇了山滑,泥沙和洪水一起灌到临时搭建的救治区。
那还有八个没有完全康复的伤者,容师娘和小部队坚持把伤者转移走,最后累倒在地,醒来的时候她不仅流了产,而且因为长时间在水里受了寒,再不能有孩子了。
陈翠芳跟叶归冬说起这个事时都流眼泪,“她到现在都很自责,要是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怎么也会小心点。”
叶归冬眼眶也红红的,“那师娘后面也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没继续上班吗?”
“对,”陈翠芳点头,“别看她瞧着和没事人一样,可这久站或者是久坐都不行,她每天过来看着建房,稍微用点力也是满头大汗,所以当年才会离开医院,她怕自己拖了同事后腿,那可是要别人命的事。”
叶归冬听到这话也理解对方的选择,想起老针对容师娘的礼天嫂,她低声跟陈翠芳道,“下次礼天嫂再说些不好听的话,咱们可得制止她。”
“她要是敢对你们师娘不敬,以后就别想再进咱们家的门!”
陈翠芳冷哼一声。
礼天嫂这段时间可酸了,每天都会来容师傅他们家院子门口转一圈,然后一会儿说这没修好,那没弄结实,把建房的工人都热急了,和她争论了几句。
容师娘让工人们继续干,出来冷眼看了礼天嫂子两眼,“你那宝贝弟弟藏哪里了?最近抓赌那么严,可别没藏好小尾巴,被抓进去劳改几年。”
礼天嫂的短板就在自己弟弟身上,因为抓赌的事,弟弟早就藏到城外一个生产队远亲家里去了,闻言心里很不痛快,“我也是好心,你咋还急了?”
“我也是好心啊,”容师娘笑盈盈地说道,“都知道你那弟弟好赌,恐怕不止一两家盯着你娘家想举报呢,快清明了,你弟弟也不回家?那多不敬祖宗啊,要我说,你还是劝劝你弟弟,这能躲一时还能躲一世?”
“而且就算躲在城外或者是什么地方,按照你弟弟那赌性,能忍得住?城外抓得可比咱们城里还要严呢。”
礼天嫂被容师娘说得心肝发颤,没等她说完就跑了。
回家后礼天嫂越想越心惊,于是交代女儿做午饭,她赶紧回了趟娘家,跟爹娘交代时不时去看看藏起来的弟弟后,才松了口气回到家里。
赵礼辉三人跑去考级,进去前,黄追岳说打个赌。
赵礼辉和汪时死鱼眼看过去。
“干什么这么看我?”
黄追月不解。
“你傻了啊?最近抓赌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
被赵礼辉二人这么说,黄追岳拍了一下头,“我们又不赌钱,这样,谁没考过,谁请客在厂对门的国营饭店吃面。”
汪时和赵礼辉对视一眼。
“要是都过了呢?”
汪时道。
“那就年纪最大的请我们吃面!”
赵礼辉说。
等人进去后,黄追岳挠头,好像有哪里不对?
两个小时后,汪时第一个出来在待客区等着。
他考三级证,比赵礼辉他们快些。
第二个出来的是黄追岳。
看他一脸喜色就知道考过了。
二人又等了十分钟左右,赵礼辉也出来了。
三人拿着盖了章的证书凑在大门口咯咯笑。
“黄哥,我要吃排骨面。”
“黄哥,我喜欢肥肠面。”
二人眼巴巴地看向黄追岳。
黄追岳大手一挥,“走!吃三两的!”
吃过面后,三人拿着证书回去找老大更车间工作,然后又去会计部那边更新工资。
陈万生给他们办理的。
看着赵礼辉拿着四级证书过来,陈万生内心感慨万千。
等给汪时办的时候,陈万生心里却在庆幸自己早早就从技术部调走了,汪时是后来的,可现在却已经是三级技术工,如果他还在技术部,怕是没有什么出头之日了。
从会计部出来的赵礼辉,美滋滋地把证书揣好,“以后我们俩就和安哥一个车间了。”
“是啊,”黄追岳笑着点头。
安常康在他们来到四级技术工车间时,笑盈盈地给他们介绍工作内容,然后摸着下巴告诉他们,“我明天就去考五级证,如果过了,以后你们要加油过来找我哟。”
赵礼辉啧了一声,“我们才来你就要走?”
“我得进步啊,不然很快就被你们比下去了,”安常康的确很有压力,所以拿到四级证后,他也在暗暗努力,准备了这么久,当然想去考五级。
“那就等你好消息了。”
赵礼辉和黄追岳异口同声。
回家后,赵家对赵礼辉拿回来的四级证书自然是高兴不已,陈翠芳拍着胸口说明天晚上给他们炖排骨吃,庆祝赵礼辉成为四级技术工。
安常康第二天中午拿着五级证去找了老大,老大喜笑颜开,下班后还开了两分钟的会,鼓励大家要多跟年轻人学习,更上一层楼。
容师傅双手环臂,一老师傅戳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看看这些后浪,都快把咱们这些前浪拍岸上了。”
“我也是前浪,”容师傅强调,看了眼老师傅花白的头发后更觉得自己没说错话,“我头发还黑着呢。”
老师傅呸了他一口。
第093章 93
想到晚上要吃排骨, 赵礼辉干活就特得劲儿。
没办法,这个年代和他上辈子的时候差距有点大,不是想吃肉就能吃到的,他们家一个月吃四次肉, 已经算过得比较“奢侈”了。
像对门一个月吃一次肉, 隔壁卫家两个月吃一次肉。
这对比下来, 赵家的日子真算不错咯。
“回家, ”赵礼辉干完活儿, 提起布包就往外跑,黄追岳住厂里,所以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
“等我对象回来, 我结了婚,我也天天下班就跑。”
听到他嘀咕声的同事侧头一笑, “那也不一定, 我和你嫂子结婚快十五年了,现在我是真不想回家, 一回家准时跟我抱怨孩子们又如何不听话,又或者是老父亲和老母亲又吵架之类的事, 我不耐烦听,所以下班后我宁愿在厂里多待一会儿, 也不想回家。”
黄追岳听到这话心里很不赞成, 想着嫂子这样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的父母和孩子们, 你倒好, 夫妻本一体,尽想着把家里的一切都丢给嫂子, 自己在外面躲清闲,真不是个男人。
嘴上敷衍了对方两句后, 黄追岳也跑了。
赵礼辉三人边跑边聊天,安常康已经完全能跟上他们的步伐了,现在小肚子都小了几分。
“从明天早上开始,我早晚都开始跑步上下班了。”
安常康跟他们说自己的决定。
“坚持,一切都在坚持上,”容师傅均匀呼吸着,额头上一点细汗都没有,可见这个程度的跑步对他来说就是小热身,“你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也不行。”
“对,你先把下午的跑步坚持住,等你习惯后,再把早上的加进去,”赵礼辉也劝道。
“好像也是哦,”安常康早上确实有些爬不起来,主要是他喜欢熬夜看书。
叶归冬今天站在同心巷门口等赵礼辉,赵礼辉看到她后便跟容师傅挥了挥手,跑向对方,“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下午送来了一大车货,把货整理好后,我和林姐就先下班了,潘哥留下守着,从今天开始,他就算是六点下班了,也要继续开着供销社的大门,一直到晚上八点他睡觉的时候拉上门。”
潘哥就是晚上守夜住在供销社的那位男同志。
“加工资不?”
赵礼辉挑眉问道。
“肯定要加的,至于加多少我们就不知道了,也不好问,”叶归冬和赵礼辉并肩往水井巷走,“不过他的确工作时间比咱们长,多点工资也是应该的。”
“是嘛,”赵礼辉点头,“潘哥成家了吗?”
“成了,不过他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叶归冬想到潘哥家里的事儿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家原本住城北西大街,他媳妇儿生产的时候,他娘为了节省钱,非要在家里给他媳妇儿接生,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孩子在肚子里憋久了,生出来不到两个小时就没了,潘哥和他娘也有了隔阂,索性就搬出来住,过年的时候也没回去。”
赵礼辉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老丈人那边没找人过来质问他爹娘?”
好好的姑娘和外孙就这么没了。
“这个我们就没细问了,”叶归冬摇头。
“确实不好问,”赵礼辉轻轻一叹,“这人愚昧,就会害人不浅啊。”
“就是这个道理,”叶归冬赞成道。
陈翠芳用笋子炖的排骨,排骨选的是那种带着肉小骨的,小火炖了一个半小时,用筷子轻轻一扒拉,骨肉就分开了。
辣椒蘸水里面放了葱蒜,夹起排骨往蘸水里面一裹,香得嘞。
点点还有自己的大骨头,它趴在堂屋门口旁边,啃得嘎吱嘎吱的。
吃过晚饭,再泡上一杯清茶解腻,赵礼辉美滋滋地坐在堂屋里,左边是叶归冬,对面坐着赵礼辉和陈翠芳。
今晚又在下雨,还打雷呢,所以没有开电视。
“我今天买排骨的时候,遇到你以前那个同事,就是那个,”陈翠芳使劲儿想了想才想起对方的名字,“鲍文雯。”
赵大根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呛住了,“哦哦,她啊,确实几年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看出赵大根脸色不自然的赵礼辉和叶归冬好奇地看着陈翠芳。
陈翠芳轻哼一声,“那个时候我怀着老三,整个人浮肿得厉害,瞧着也难看,有一次你们爹忘记带东西了,我看到在桌上,就赶紧送到纺织厂去,结果人家看到我,觉得我不配你们爹,后来搞了些乱七八糟的事,再后来就自己离开了纺织厂。”
哦~
原来是爹的烂桃花啊。
看到儿子和儿媳妇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赵大根放下搪瓷杯为自己正名,“也不算是她自己离开的吧,我直接警告她,如果再骚扰我和你们娘,就向上级举报她,结果她自己心虚,就自己辞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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