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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行啊,不行就让我背你回去,别不好意思。”
  白敛扫了多管闲事的陌生人一眼,对上那双明亮圆润的眼睛,眼尾微垂,带着几分幼态和无辜。
  他收回视线,脚步没停,每走一步左脚都传来钻心之痛。
  好半晌,那人还像黏糕一样跟着,白敛不耐烦地皱皱眉,压着嗓音干巴巴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不需要。”
  他的嗓音有些哑,又有几分清亮,处于少年人和男人之间。
  总算是说话了,江寻也没勉强,“行吧。”
  话音刚落,白敛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喉间溢出一声痛苦隐忍的闷哼。
  江寻眼皮子一挑,连忙将人扶起来。
  “你这孩子,都说背你了,还不听劝硬要逞强。”
  白敛在江寻的搀扶下起身,浑身冒着冷汗,将重量靠在旁边的墙面上,又看了眼前人一眼。
  明明年龄跟他差不多,甚至看起来比他还小,说话却以年长者自居。
  长得又瘦又矮,头上还有伤。
  “你能行?”
  江寻听出了白敛短短三个字里的质疑和轻视。
  他嘴角抽抽,嫌弃他长得矮呗,一米七四怎么了?
  但还是需要微微抬起头才能跟白敛对视。
  得,身高目测一米八五以上,虽然看起来瘦,但指定有六块腹肌的那种,重量肯定不轻。
  江寻不服气,直接屈膝蹲下来,往自己后背一拍,“少废话,上来。”
  白敛没再说话,他抿了下干燥的唇,抬手拍拍衣裤上尘土,还是脏。
  男生轻拧了下眉,随后弯腰趴在了江寻单薄的背部上,仿佛稍微用力一压就能断。
  江寻咬咬牙,使尽吃奶的力气背着高大的男生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你家在哪儿?”
  白敛趴在他背上,清瘦的身体微微僵硬,嗓音透露着莫名的哑意,“左拐,再右拐。”
  不过两百米左右的路程,江寻就累出了一身汗,双腿摇摇晃晃,脖子上青筋突起。
  男人不能说不行。
  “到了。”
  江寻如蒙大赦,立刻把背上的白敛放下来,边喘息擦汗,边看着前面的楼房。
  这片地方都是一栋栋握手楼,每栋楼之间的空隙不超过一米,连阳光都照不到,看着极其压抑。
  眼前的楼房有六层,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墙皮都泛黄脱落了。
  墙上还贴着各种各样的小广告,以及招租信息。
  江寻两辈子都没接触过这种地方。
  白敛看他身上的衣着打扮,虽然看不出牌子,但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转身一瘸一拐地往楼道里走去。
  江寻哎了一声,赶紧跟在他身后。
  狭窄昏暗的楼梯,没有电梯。
  “你家住几楼?”
  白敛扶着墙面,艰难地迈步上楼,俊朗立体的侧脸透露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你可以走了。”
  还没把人送到家,江寻当然不能走。
  他硬是把男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人一步步往楼上走。
  一步一个台阶,一路上到最顶层六楼,停在某道绿色的铁门前。
  江寻扶着墙气喘吁吁,“你这住得也太高了,每天爬上爬下的多累。”
  白敛布满擦伤淤青的手里拿着钥匙,低头开门,“便宜。”
  顶层夏天最热,爬上爬下也累人,所以租金便宜。
  江寻知道白敛的情况,年少时父母做生意失败,后来双双意外去世,给他留下了一身巨额债款。
  如今他十八岁,正读高三,上学的同时每天都要打好几份工赚钱还债。
  如果还不起,下场就是刚才那样,被追债人当人肉沙包教训。
  门开了,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小单间,放着一张床和一套破旧的桌椅,没多少生活用具,倒是堆满了书本和试卷。
  白敛也没管门口站着的人,他拉开屋里唯一的椅子坐下,沉默地拿出医药箱,动作熟练地给自己上药。
  把人送到家,任务也就完成了。
  江寻却没走,抱着胳膊靠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
  算了,帮人帮到底。
  爷见不得这画面,就差来一首小白菜地里黄了。
  江寻在心里喟叹一声,随后上前夺过白敛手里的棉签,先给他脸上的擦伤清理消毒,紧接着是手,胳膊。
  白敛也没反抗,倒是挺配合。
  他沉默着,目光没有聚焦似的停留在虚空中,又悄然转向眼前的人。
  身上的穿着分明是昂贵的,但指腹却有明显的茧子,小麦色的皮肤也略有些粗糙,左眼上方还有一道疤,不似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长得倒是好看。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接近他。
  白敛抿紧了唇,耳边忽然传来带着几分命令的清亮嗓音:“把左脚的鞋子脱了。”
  见对方没反应,江寻坐在对面的床边,意义不明地哼笑一声,“怎么,还要我帮你?”
  白敛弯下腰,沉默地脱下左脚的鞋子。
  江寻一看,顿时不忍直视地蹙了蹙眉,这小子还真挺能忍啊,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左脚脚踝肿得老高,青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