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娜质问他是不是还在加班,云深咳了两声,敷衍应道:“我在家躺着呢,都被你吵醒了。”
此前,云深一直对姜娜说他在御景东方那套房子里养病。
姜娜狐疑道:“你有没有好好养病,我很快就知道了。”
云深一激灵:“你过来了?”
“没。”姜娜笑了笑,“我刚和宜嘉见了一面,她听说你生病了,很担心,我就让她代替我去照顾照顾你。”
云深:?
他太阳穴突突跳了下,语气流露烦躁:“妈,你快让她回去。”
姜娜自然不依:“你们不是接触得挺好的吗?人家去看望你一下怎么了?况且你生着病,没人照看我也不放心。”
云深按了按额角,头疼欲裂,不知该怎么解释。
姜娜不知道他把房子租给温柚,更不知道他和贺宜嘉之间,根本什么也没有。
云深很快撂了电话,内线叫司机开车到公司楼下接他。
几分钟后,他上了车,医用口罩遮住半张脸,却掩不住涌动的黑气。司机小心地通过后视镜觑他,就见男人潦草地解开衬衫领口纽扣,喉结艰涩地滑动,漆黑眼眸带着病态的暴躁,又透出一丝少见的紧张。
轿车疾驰在马路上,云深微微弓身,拨通了贺宜嘉的电话。
他和贺宜嘉大学就认识,贺宜嘉确实猛追过他一阵,但那时追云深的人很多,他从不放在心上,毕业后两人鲜少联系,他渐渐就忘了贺宜嘉那段。
直到今年夏天,两人都被家人催促相亲。云深早就有贺宜嘉微信,发消息和她说,他没时间相亲,如果长辈问起,就说他们已经约见过了。
没想到此举正中贺宜嘉下怀,她告诉云深她有男朋友,但是家人不满意,她希望能和云深把“正在接触”的假象维持久一点,这样就不会再被安排乱七八糟的相亲了。
云深见她有男友,想来彼此不会牵扯太多,而且云深创业初期,贺宜嘉在融资方面给了他不少帮助,念着这份人情,云深便答应了她的提议。
这几个月里,贺宜嘉经常找云深聊天,偶尔也约他见面,说要在长辈面前做做样子。
云深从未答应她的邀约。直到今天,他和贺宜嘉只见了一次,就是这个月月初,星期日,贺宜嘉软磨硬泡要请他吃饭,云深没那个时间,只在工作行程中抽出十几分钟,买了杯咖啡,在路边和贺宜嘉说了几句话。
那天天气很好,金洲湖畔微风习习,不远处有剧组在拍戏,围观的人很多。
贺宜嘉向云深表白了,她说她并没有男朋友,希望能和他认真相处看看。
直到这时,云深才依稀想起,大三还是大四的时候,某天云娆突然打电话给他,说他学校有个女生为了追他都讨好到她那儿了,属实有点手段。
那个女生好像就是贺宜嘉。
云深捏了捏眉心,电话很快接通,女人含笑的声音传来:“云深?你现在好点了吗?”
“你去见我妈了?”云深开门见山,语气十分不耐烦。
“是啊,姜阿姨一直很想见我,就约着吃了个饭。”
云深:“我好像说过,对你没兴趣。”
贺宜嘉不以为意:“你对哪个女人有兴趣?况且,我只是看望生病的朋友而已,姜阿姨担心你,托我带了点东西,我再去药店买点药,一起给你送过去。”
云深头更疼了。面对曾经一起创过业的朋友,他不好说太狠的话。
而且,就凭贺宜嘉这么多年对他的死脑筋,估计说狠话也没用。
云深靠着座椅,又解了颗扣子透气,脑中忽然浮现一张点缀深邃蓝眸的美丽脸庞。
那天在咖啡厅被搭讪,这招似乎非常管用。
他下意识对贺宜嘉说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贺宜嘉怔了怔,并没有太惊讶:“哦,你妈都不知道?”
云深漫不经心道:“刚在一起的,还没告诉她。”
贺宜嘉显然不信:“她和你一起住吗?我等会儿有没有机会和她打个招呼?”
云深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答:“我问问她。”
电话就此挂断。
贺宜嘉背后有姜娜撑腰,今晚是铁了心要去他家做客。
云深此刻的心情稍有变化。他抓着手机,打开温柚的聊天框,发烧令他头脑滚烫,但暴躁的情绪莫名缓解了一点,私人领地被随意侵犯的恼火也被另一种奇妙的感受覆盖。
时间紧迫,他飞快发了几句话过去——
【柚子】
【有个事】
【等会儿麻烦你伪装一下我女朋友】
【具体我回来和你说,二十分钟后到】
发完,云深喉咙干涩得厉害,拧开矿泉水灌了半瓶,喝完还是重重咳嗽了几声。
他盯着手机屏幕,手背探了探额头,感觉体温又高了不少。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极为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云深收到了回复。
温柚:【动画表情:胡乱地拍】
温柚:【动画表情:扭曲·分裂·尖叫·奸笑地行走】
温柚:【动画表情:女人,你在玩火】
……
聊天记录刷刷地往上飞,温柚连续发送了二三十个表情包,仿佛在用脸滚屏幕。
云深缓慢地回了一个符号:【?】
温柚还在持续不断地输出表情包。
云深试图给她打电话,但拨出不到一秒就被挂断。
他不明白她这是何意,只能根据对她的印象猜测——
温柚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如果她不愿意,应该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至少还有的商量。
云深让司机再开快些。十分钟后,轿车在单元门前停稳,云深立即下车,上楼回到家。
家里很安静,客厅灯亮着,暖气开得非常猛,如同走进了夏天。
云深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来不及换衣服,穿着衬衫西裤便走到温柚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一门之隔的次卧中,温柚正坐在床边擦头发。
家里温度太高,她又泡了很久的澡,整个人热得要化作蒸汽。
温柚听到敲门声,怔了怔。
她醉得厉害,脑子像一片白茫茫的沙滩,酒意如金黄色的海水,肆意地拍岸冲刷。
温柚望向门口。不记得为什么,她好像有点恐惧门外的事物。
不能开门,今晚一定要待在房间里。她心里有这样的印象。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又停顿了一会儿。
“温柚?”
她听到外面有人喊她的名字。声
音低低的,很沙哑,但依然好听,让她心尖莫名跳了一下。
敲门声加重了些。门外的人又喊了她两声,锲而不舍的。
温柚揉了揉耳朵,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擦头发的毛巾丢在床上,她走到门前,拧动门把手。
咦?
怎么打不开。
云深听到门锁发出轻响,里面的人捣鼓了许久,才解开反锁,胡桃色的木门在面前缓慢敞开,湿湿热热的水蒸气扑面而来,带着馥郁的玫瑰花香和迷离的酒香,云深看到水汽氤氲中出现在门口的女孩。
她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芋色真丝吊带睡裙,薄薄的布料贴着雪似的柔软身体,纤秾曲线被清晰勾勒出,起伏有致,曼妙宛若娇花。
半湿的长发如海藻般披散在肩,拢着一张粉若蜜桃的脸,墨蓝色的眼睛覆着一层浅浅水雾,眼尾绯红,点染着醺然的醉意。不及膝的裙摆下方,两条细白的腿并着,没有穿鞋,左脚轻轻踩着右脚背,像两块纯白剔透的玉,茫然地摩擦着。
云深见状,整个人都怔了下。
从前在家里遇见,她总是打扮得精致得体,衣服穿得严严实实,从未展现过这样一面。
温柚仰脸看着他,一开始眼神并不友好,无意识地扫了圈他身旁,见并没有其他人,她眼皮眨巴两下,目光渐渐变得柔软,习惯性地问:“你回来啦?”
她眼眶一圈都泛红,不仅穿的少,浑身上下又热又湿,旖旎至极,太容易引人联想,好像刚被欺负过。
“你……”云深望着她,眸色渐深,锋利的喉结滚了滚,道,“有必要演到这份上?”
温柚不明所以,樱唇微启:“啊?”
云深喉咙干涩得像火烧,他偏过头去,抵着唇,难耐地咳嗽了两声。
女孩的目光茫然无辜,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打扮成这样有什么奇怪。
云深发着烧,嗅觉不太灵敏,没闻出她身上的酒味。
他垂眸盯着她看,温柚没有避开视线,非常坦然地直视着他。
许久之后,云深像被她逗乐,忽地挑了挑眉,唇边不自觉勾起笑意:“行。我觉得挺好。”
他终于移开视线,转身向外走。
发觉后面的人没跟上,他慢悠悠地道:“杵那儿干嘛。出来。”
温柚小步跟上,走到客厅,身前突然丢来一双崭新的男士棉拖鞋。
她盯着看了一会儿,直到云深出声让她穿,她才慢吞吞地穿上。
云深看出她的状态有点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呆?”
温柚醉后不会发酒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整个人像放空了一样,很乖很安静,反应会变得很慢,对外界的防备心也会减少很多。
温柚知道自己喝醉了什么样,被拐卖了说不定还帮着人数钱,所以她喝酒非常谨慎,从不会在关系一般的人身边喝多。
她坐到客厅右侧的单人沙发上,云深去厨房倒了点热水喝,顺便也给她一杯。
云深走到旁边的长沙发坐下,看着温柚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一滴水珠从唇角滑下,顺着脸颊低落至胸前,没入一片白腻的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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