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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教授在天文台旧址附近停车, 大步流星, 跨过那道象征着东经西经的铜线,七拐八拐, 走进建筑物与建筑物之间的空隙,不多时就找到了一条巷子。
  娴熟得简直不像是第一次来伦敦, 而是踩过不知道多少次点似的。
  他们在巷子里和身披黑袍,头戴兜帽的黑山羊教徒狭路相逢, 巷子用油漆和某种颜料涂抹着古怪的符号,从大小和密度来看,应该是某个巨大法阵的一部分。
  巷子里面是死路。
  文教授站着不动, 不开口,也没有任何要让步的意思,而是向一旁的戚逐芳伸手,示意祂把东西递给自己。
  戚逐芳出门什么也没带,只是象征性在腰上别了两把枪。
  祂随便拔出一把,交给文教授,有些好奇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黎星在相当后方的位置,要是直接开枪,子弹必定会先射中别人,而且已经有黑山羊密教的成员亮出武器,或者是准备使用法术了。
  一声枪响。文教授缓缓转腕,将枪口换了方向。
  刚刚那枪是对着天空开的。
  “我不太喜欢动武。”文教授缓缓开口,同时给后方打了个手势,示意谢远先别把原御带过来。
  褪去笑意之后,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类似玉石的冷硬感,狭长的眉眼中尽是寒意,“所以动手之前,最好主动出来。”
  这几句话是对谁说的,不言而喻。
  戚逐芳漫不经心打断了人群中某个法师的咏唱作为威慑。
  祂稍微落后文教授半步。
  堵住巷口的只有两个人,聚集在这里黑山羊密教教徒是他们的将近十倍,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却被某股气势压制下去,多数教众居然连往前冲的勇气都没有。
  文教授眉间神色更冷了几分,像月光下不化的霜,“你应该还记得,我从来没有耐心。”
  老好人的面具之下,藏着柄利刃雪亮,格外轻薄的凶器。
  戚逐芳默默数到三,看见人头攒动,站在后方的某个人前进了一段距离。
  但这绝不是被抓包后的示弱,而是某种冲出重围的信号。他嘴中发出某个怪异的音节,随即,那些动作并不算整齐的黑山羊教徒突然动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巷口的方向冲去。
  戚逐芳侧过脸,向文教授投以询问的眼神,文教授已经直接开了枪。和方才出声时相比,他注意到文教授的心情更差了,有几枪甚至没有打中要害。
  那些中枪的黑山羊教徒没有倒下,而是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行,为那些正要突出重围的同伴充当沙包。
  巷子虽然不太宽阔,却也能容纳五六个人同时并排走,在对手不惧生死,一股脑朝前冲的情况下,两个人确实没办法完全将其堵死。
  猝不及防,文教授被某个黑袍使劲撞了一下,身形有些晃,险些没站稳。
  戚逐芳伸手去扶。
  “需要包扎吗?”
  文教授被刚刚的□□徒刺伤,那个□□徒在走出几步后也突然倒下,血从他身上的弹孔里涌出来,汨汨流成一滩。
  “没事。”文教授站稳了些,“走左边。”
  黎星朝左边逃了,但多半逃不远,因为危沂风还在巷子外面守株待兔。
  刚刚转身,祂便听到枪响,文教授神色愈冷,脚步甚至比之前过来堵人的时候更快。
  戚逐芳跟在他后面,感应着那道突然弱了不少的气息,盯着文教授若有所思。
  “我背上可没有伤口啊。”文教授对祂说话时依旧是那副有些慢的,带着三分笑的语气,好像受伤没造成任何影响。
  枪口还是热的,危沂风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处理那些试图逃逸的其它邪/教徒。
  原御处于某种忐忑又茫然的状态,即希望黎星是倒下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又希望他仍然活蹦乱跳,谢远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
  文教授知道危沂风枪法有多准,也清楚对方是认出了人才会刻意留手。
  心情更加微妙。
  黎星如果在危沂风枪下死掉,那就活该死掉,而不是说要用这种近似于让的形式。
  想到此处,他低头,淡淡看了眼掌心用来寻物的罗盘。
  罗盘上看不见的指针晃了晃,循着气息的指引,清楚指向某个地方。
  “分开行动吧,他了受伤,跑不了太远。”文教授也不管危沂风的反应,直接朝右边走去。
  作为一个密教首领,黎星的表现其实还不错,甚至某些地方可圈可点。
  可惜这次带队的不是秦达意,而是对曾经的学生有一定了解,各种手段层出不穷的文教授。
  ——毕竟就秦达意那个运气,怕光是找人就要花不少时间了。
  戚逐芳跟上他,危沂风抱着枪,也按照直觉随便选了个方向。犹豫片刻,谢远还是低声又迅速地解释完原因,对该由自己照顾的学弟说了个声抱歉。
  原御能够理解,不用谢远多解释,主动朝戚逐芳离开的方向跑过去。他心脏跳得很快,某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呼之欲出。
  仍在原地的谢远愣了愣,随即匆匆跟上导师的脚步,试图追上他。
  危沂风没有走太快,而是停在某个路灯下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谢远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停下,对上那双寂静的,犹如无波古井的双瞳。
  他喊了声导师,沉默地站到了一旁,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