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趴在桌上哭红了脸,可严宁在一旁呼吸声都加重了。那木件还在他身间,在一片雪白之中非常明显,他不敢取出,只好留在那,可那木件随着他的啜泣上下起伏。
“长秋……”严宁怔怔靠近,握住了剩余的那一截。
蜡烛跳动的火芯缓缓下降,长秋实在站不住了,湿漉的脸埋在臂弯,浪花从身后连翻打来传到脑海,次次他都像飘在空中。
最后,连趴着的力气都没有,他像是挂在悬崖上不住下坠,甚至快要跪在地上。
在这月色下,长秋似乎醉得很彻底,还在落泪。
严宁没有办法,只好捞起他坐在椅上,他后背靠着桌沿分坐在她腿上。
长秋半睁眼微微喘息,眼泪从脸颊滑落,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衣服堆在臂弯,身前与耳坠上的红珠艳的过分,衣摆分做两边,垂目还能看见。
严宁穿着黑色里衣,两人这会在烛火下一黑一白。
她搂上他的腰,轻声哄他:“长秋……我好爱你,你很好看。”
他似乎从迷幻中短暂的抽离,这才反应过来坐在她身上,氤氲眼眸慌张躲闪,而且她并没有休息的意思,如此近距离面对,任何表情都能被她清晰捕捉,长秋嗓音低哑说道:“阿宁,放我下来吧……”
严宁手上是那截树枝,她仰头问道:“嗯?刚才你喜欢吗?你说喜欢的话我就放过你。”
“阿宁,我,嗯!”他还在犹豫,但突然扬起下颌,某种感受打断了他的话语。他蹙着眉,咬着唇,泫然欲泣看向严宁,直到神树的树枝一半不见。
严宁抚上他的脸颊,妥协道:“那说不喜欢也可以。”
“阿宁……”他侧过头拖长了尾音,试图逃避这个话题。
但随后像是不回答的惩罚,次次停在浪尖,结果显而易见,他根本招架不住,晶莹的泪光不时落下,可依旧不开口,只用乞求又委屈的目光看她。
似乎他不喜欢的是这个问题。
严宁低笑,戳穿他的扭捏:“是因为不想被放过,所以才不回答的吗?”
他慌了起来,向后撑肘想要落地,却被严宁用另外一种方式制止。
他自然是喜欢的,从他的意识离开神树成为人,他不知道此生的意义和目的。
他喜欢被她拥有、被她掌控,喜欢自己沉溺在她营造的海中无法自拔,将身心完全交付于她。
但羞耻感总暗中作祟……他觉得自己不该被欲望支配而失去理智,这让他说不出这种炙热滚烫的情话。
严宁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我说、我说。”他小声紧张道,眼睛看向别处,“喜……喜欢。”
似乎这两个字打碎了他所有的矜持,他侧头闭上了眼。
“我知道的。”严宁温柔笑起,她的眼神充满爱意,双手各在前后,抬目看着他,“所以……怎么可能放过你呢?”
严宁仰起头与他相吻,他在感慨又上当的同时,整个人又落入海中,随后他的下颌不自觉仰起,眼泪像珍珠一样,嘴唇微张,但说不出话,只能重复一些无意义的音节。但对严宁来说,是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呢,长秋。”她神色怜爱,却总是明知故问。
脸色还如此红,真的是醉了。
严宁一出声,似乎是从海里将他迷失的神志拉回,他低下头,喉结滚动,这才想起她问了什么,看了看目前的状况,摇了摇头侧过脸,只剩克制的小口喘气。
“不、不是哭。”是前前后后此起彼伏的浪花太多,脑海里堆不下了,全从眼眶里溢出来。
严宁眼眸似水,温柔问道:“长秋,那还能喊我的名字吗?”
他试图开口说“阿宁”,但全都断在开头,连续发出同样的音节,终于在某个间歇中说了出来,“阿、阿……宁……”
严宁左手与长秋十指相握,他脑袋后面随意绕起的发髻已经有些散乱了,有几缕墨发落在他身前,发丝像是被风吹拂来回摆动,让他白皙的肌肤涨成红色。
“阿宁……”他再次低下头,眉间微锁,声音呜咽,他们双目对视,他混乱失焦的眼眸里浪花翻滚,严宁的手甚至被他用力握紧到指节泛白。
严宁拉下他的后颈,吻向他有些干燥的唇,他的闷哼声停在伸出的舌尖上,片刻停滞后,长秋抱紧了她。冬日的雪花阵阵飞起,化成点点水珠。
长秋自然而然的垂在严宁肩头,委屈的抽噎声落在耳边,严宁环住他轻声安慰。
“我好爱你的,长秋,别哭了。”
……
第二日一早,等长秋醒来,他们一行四人远离平阳镇,准备去往神树。
刚一见面,长秋问向施青栾:“医仙师父今天怎么不太一样了。”
施青栾一改往日的邋遢,衣服头发竟然全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甚至胡子都刮了,这会看他的样貌倒有些玉树临风了。
施青栾摸着光滑的下巴,说道:“还不是你这徒孙,昨晚跟他睡了一觉,他嫌我脏啊!”
林可英闻言愣住,涨红了脸,恼羞成怒骂道:“你个老头不要胡说!谁和你睡觉了!明明是你昨天没房间,我好心收留,连一床被子都没盖!”
林可英从没和别的男人如此正常的躺在一起。尽管施青栾睡到半夜,手臂甩在他腰上,让他梦中惊醒。但听到施青栾的呼噜声,他放下了心,也在心中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