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什么啊!人家皇家都不急,境内烽烟四起到处起义,他们还歌舞升平多次加税呢!”姚芹凉凉地说道。
“虽然到处都是起义,但是朝廷的兵马还是占据绝对的优势的!咱们北疆粮食出产可不够北疆军用的,朝廷只要断了粮草补给,咱们最多只能撑半年!”护卫头领说道:“有匈奴人在,我们也不可能开垦更多土地,所以姚芹和小将军你们这些想法可千万不要在朝堂中人面前露出来!”
道理姚芹都懂,无非是小冰河时期即将到来,北方越加寒冷,种植效率远远比不过南方,养不起几万大军罢了。
道理归道理,姚芹还是觉得憋屈:有没有人赶紧把皇家人都噶掉,好让北疆军顺理成章占领一下华北平原组织粮食生产啊!
这届农民真的不行啊!你们起义怎么各自为政猥琐发育啊?怎么都不去冲一冲中央自立为帝啊?!
姚芹还不知道,这时代的农民起义,还是“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的主流思想呢。
水浒式起义,永不缺席。
第144章
因为姚芹和云破军的大实话,护卫头领提心吊胆了好几天。
时间久了,护卫头领也躺平了:爱咋咋地吧,累了。
在护卫头领躺平之后,姚芹和云破军被通知要参加“国宴”。
原来萧小胖一行人已经觐见了老皇帝,被老皇帝赐宴,而其中北疆派来陪萧小胖走这一路的姚芹和云破军也获得了老皇帝的注意(主要是云破军),于是让他们作为“中匈友谊的桥梁”一起参加对匈奴人的宴会。
姚芹骤然想起姚芝小时候偷听到的匈奴探子,换了个说法和云破军提起。
“我们之前在匈奴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有人话中含义是匈奴人往我们朝堂和后宫都派了间者,用来探听消息和左右朝廷的决定,也不知道我们这次进宫会不会碰到这些人。”
“就是碰到了,我们也认不出啊!”云破军说道:“再说了,现在朝堂这情况,就是匈奴有探子在,也没什么印象吧?”
“何出此言?”旁听的护卫头领问道。
姚芹能够理解云破军的意思,对护卫头领解释了一句:“皇帝的后宫,这几年简直是大逃杀模式,他不停地让地方送美人进来,但是只要美人惹怒了她,一宫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就是美人没有惹怒他,以他喜新厌旧的程度,每个人受宠都不会超过一年,失宠之后又会被得宠时得罪的妃嫔宫人针对欺负,下场都不怎么好。”
“至于朝堂,就更别说了。”云破军补充道:“匈奴人的探子要是做出反对匈奴要求开战的仪态,确实是能够获得主战派的很多情报,但是也极大概率被老皇帝送去南方岛上吃椰子、西南丛林吃虫子、西北荒漠吃沙子,要是主和派……这么说吧,朝堂上的主和派,全都杀了肯定有罪不至死的,但是至少九成都该死。”
听到姚芹和云破军的话,护卫头领差点抬起手擦了擦自己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在京城当官可真不容易啊。”
“给京官当女儿侄女妹妹族人更不容易……”姚芹吐槽了一句:“随时可能会被献给老皇帝,当官还是人家自愿主动当的,献给老皇帝的女人有几个是自愿主动想要入宫的?图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蠢肥如猪?”
护卫头领心有戚戚:“确实,这些女孩子很不容易。”
“也是家中男人不修德行,这才让女孩子们遭罪。”云破军感叹一句:“她们恐怕是最惨的了,就是那些被贬斥的忠臣义士,好歹也是为了理想牺牲。”
听到云破军这话,姚芹不高兴地挑挑眉:“她们是最惨的?好歹她们还长成了花容月貌的样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们不用外出劳作遭受太阳暴晒,这样才能皮肤白皙,不用吃糠咽菜有细粮可以吃,这样才不会腮帮子巨大,有人替她们干粗活不用自己大冷天洗刷,这样才会手指细长没有因为冻疮成为粗萝卜,她们确实很惨,但绝不是最惨。”
“最惨的婴儿刚生下来就会被父母溺死在便桶,最惨的儿童被父母易子而食,最惨的少年瘦的皮包骨头一折就断,最惨的荒民吃的是观音土……”
姚芹深刻地同情这些被家族牺牲奉给老皇帝取乐的女孩子们,但是更加同情的是连痛苦都不会被看见的底层人民。
女孩子们好歹清晰地知道自己在痛苦,也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痛苦,而底层人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过的那么苦,只有在没办法承受的时候,才会跟着振臂一呼的野心家成为流民军,最后死在不知道哪一场战争当中。
听到姚芹的话,云破军和护卫头领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只听到姚芹继续说着:“这些女孩子作为食利阶层的财产被随意处置,我很同情,但是并不认同她们是最惨的,朝堂上的一些人我固然钦佩,但是还不会让我同情,因为他们好歹都有选择的权力。”
“尔食尔用,民脂民膏。”姚芹用一句话总结道。
近现代的无产阶级革命,因其先进性,未曾追究这些资产阶级和买办阶级家中受困女眷的责任,但是古代农民起义可不是这样想的,农民起义之后,食利阶层家中的人,即使是小孩,也很少会被放过。
农民们有着自身的价值观念:别说她们无辜,她们吃的用的,都是我们的血汗!她们的丈夫兄长儿子抢了东西回去给她们享受,我们就应该抢回来并且享受她们!
姚芹并不认同这些起义者的观念,但是也不觉得自己有立场谴责他们。
这些情况只是让姚芹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皇帝这种生物就不应该存在,国家决策者通过血缘继承制决定这种制度就是个垃圾!
然而想归想,姚芹也知道制度需要适应生产力的发展,搁现在搞什么人民代表,就是带着相信这个制度的人一起走向末路。
在生产力没有发展起来、教育程度没有普及、甚至皇权不下乡的这个时代,民主制度没有发展的土壤,强行制定,也无非是近代欧洲那种资产阶级共和罢了,底层人民依然要继续受苦受难。
云破军和护卫头领不知道姚芹的想法,但是听到姚芹的话之后,也受到了一些震撼。
大晚上的,云破军睡不着,找姚芹一起上屋顶看星星。
姚芹也是服了云破军,打着哈欠说道:“你差不多可以了啊!我们明天中午还要去参加宴会(从下午到傍晚,古人休息的早,所谓的正餐一般都是下午两三点左右,一日两餐),你别明天爬不起来。”
“行了行了,当我不知道你多能熬夜?再说了,我是因为谁才睡不着?”云破军一把把姚芹拉上屋顶,而后叹气道:“还不是因为你今天说的那些话。”
姚芹只觉得奇了怪了:“你这话说的,你之前找将军的时候,应该也没少看到那些流民和食不果腹的贫民吧?亲眼看到你都睡不着,就听我说两句话就睡不着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说的话就好比当头一棒、振聋发聩?”云破军的声音里带了一点玩笑的语气,但是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朦胧的月光之下,姚芹看不清云破军的神色,只是顺口说道:“因为你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苦难,所以无法和他们共情,但是你和那些臣子妃嫔宫人一样受到皇权最直接的压迫,所以你能够理解他们。”
云破军双手背在脑后,躺在屋瓦上看天空:“这就是你说过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
姚芝只觉得这句话用在这里好奇怪,纠正了一下:“这里用这句话不太对吧?如果实在要用,应该说是屁股决定脑袋?人不会背叛自己的阶级?”
云破军笑了:“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这么说着,云破军很是感慨:“为什么你总是有很多很奇妙的别人想不到的想法,但是偏偏只要好好思考,就知道你这些想法都是对的。”
云破军这句话并不需要姚芹的回答,他只是继续说道:“你说的问题确实都存在,但是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世上总是需要有人种地、有人服劳役、有人打仗,有人来管理,怎么可能人人都一样?”
姚芹知道可以通过支付危险工程工人更高的工资、免除农业税等方式让世界变得更公平,但是现实是公平不是公正,人天生确实就有差距,哪怕强制让所有人起点相同,但总有更聪明更有力量的人能获得更好的生活,智商和身体素质都是天生的,总不能抹平吧?平均主义绝不是公正的代名词。
后世那么多聪明人都不知道怎么办,姚芹自然也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姚芹也不打算为难自己,只是踢了云破军一下:“别钻牛角尖了,我们只要让平民百姓也能生活的幸福不就好了?”
说完姚芹看了一下天空,又吐槽云破军:“说什么看星星,你看看今天是十四号哎,这月亮这么圆这么亮,在屋顶看个鬼的星星啊!晒月光还差不多!走了走了,回去睡觉!”
说完姚芹就拉着云破军下去了。
这一晚云破军意外的好眠,但是姚芹却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看到起了黑眼圈的姚芹,云破军奇怪问:“你昨晚睡的不好吗?”
姚芹:拳头硬了,是谁非要拉着我看星星害我失眠了?
看到云破军容光焕发的样子,姚芹领悟了一个道理:失眠并不会消失,但是会转移。
第145章
失眠一晚的姚芹被容光焕发的云破军带着去参加了宴会。
是的,带着,毕竟说起来云破军比姚芹官高两级,现在是从五品,两人如果手下有军队的话,云破军能当姚芹的上官。
但是两人此时都是军中文职,一般情况下没有明确的上下级之分,但是在宴会这种正式场合,姚芹都要跟在云破军的身后。
因此,姚芹心安理得地和云破军说:“到时候你负责和人寒暄,我负责吃吃喝喝。”
“凭……”
云破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姚芹打断:“凭我的黑眼圈是被你打断了睡眠之后一夜没睡。”
云破军看了看姚芹貌似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小拳头:“好吧。”
说完之后云破军还是忍不住贩剑,问姚芹道:“你说说你,平时吃的那么多,都吃到哪里去了?你这胳膊,比我还细!”
姚芹心想你懂什么?这是女性天生的限制,除非大吨量体重,不然就是很难练出男性那种大块头的肌肉。
“我这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姚芹白眼道。
“我不信,有本事咱们脱了比一比!”云破军立马说道。
“咦~”姚芹露出嫌弃的表情:“哪有两个男人脱光了在同一个房间的,你不怕别人误会,我还怕名声受损,人家还以为我有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呢!”
听到姚芹的话,直男云破军突然觉得确实有点恶心,搓了搓手臂,说道:“后面天热了我们一起去小河游泳,到时候让你嘴硬!”
姚芹继续拒绝:“我疯了吗和你们一起洗澡?你小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他们会直接在河里撒尿!”
云破军毫不在意:“到时候去上游不就好了?”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你一个人啊!”姚芹说道。
因为姚芹一直以来有些洁癖的人设屹立不倒,还专门设置了人员监督惩罚在城里乱拉乱尿的人,说是要防止疫病,云破军倒是没有怀疑姚芹,只是偷偷吐槽了一句“讲究鬼”,还不敢让姚芹听到。
两人收拾好之后,就提前去了宫门口,接受銮仪卫的检查。
宫中设置銮仪卫,主要是君主的仪仗队和安保队,其中安保队是有军功有能力的关系户,仪仗队是长得好看的关系户,安排的明明白白,所以这些人也颇为傲气。
好在云将军虽死,但是云家威名仍在,銮仪卫看到云破军带着人来,也不敢太过分,仔细检查一下之后就让两人进去了。
姚芹亲眼看到后面那个小官被逼着脱了鞋……
云破军也看到了这个场面,忽然想到:“你说,他们会这么检查匈奴人吗?”
姚芹微微冷笑:“我感觉他们可不敢。”
云破军微微不解:“陛下就不怕匈奴人刺杀他吗?”
姚芹看了云破军一眼,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匈奴人更怕他被刺杀,肯定好好筛选使臣,毕竟如果老皇帝死了,谁知道下一任还愿不愿意拿他们当爹供着呢?老皇帝可是人家匈奴人的亲儿子呢!”
云破军强忍着没笑出声:“你可真够损的。”
姚芹表示,这叫什么损?这都是事实啊!
两人闲话几句,便一路往宴会处去了。
既然是宴会,肯定会让教坊司里的小姐姐们表演。
姚芹和云破军坐下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丝竹声,这音乐声要等宴会正式开始之后才会改变。
姚芹见此,也不由感慨,教坊司主修乐器的小姐姐们体力和肺活量也都相当可以啊,这吹拉谈敲,一搞就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虽然外表可能柔柔弱弱,但是实际上都是健壮如牛。
在姚芹已经听着音乐看着云破军应酬顺便吃完了两盘果脯之后,萧虎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宴会现场。
萧虎京一行人是卡这点来到现场的,等他们来了之后,宴会也要开始了,皇子们紧跟着入了场,而后净鞭声响起,老皇帝也进来了。
所以萧虎京即使看到了姚芹和云破军,也没时间来找两人说话。
京官能够进宴会的,基本都是五品以上,在场姚芹和云破军算是除了站着的侍卫之外品级最低的官员之二,两人就坐在靠近大门口的位置上,鞭子声一响起,就双手撑地跪在座位旁边,直到老皇帝做好,才听到太监喊大家起来。
当然,跪下的只有老皇帝的臣子和儿子,萧虎京等人只是为了表示尊敬站了起来而已。
等大家重新入坐,看到萧虎京瞟来的“你们两也有今天”的眼神,姚芹强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心想:我迟早让这些不做人的皇帝贵族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无产阶级的愤怒!
所以农民起义军到底啥时候能攻进皇宫噶了老皇帝啊!
老皇帝入坐之后,先是和匈奴人你来我往进行了一番外交辞令,而后就是招待大家吃好喝好玩好,让教坊司的歌舞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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