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苏叹气道:“这些人都只做早饭中饭,哪有做晚饭的?晚上大家回家,随便喝点水哄哄肚皮就算了,我们就是买也买不到热乎的,更何况,我们家人的饭量你也知道,就是现在大家都领钱,那也不一定够吃啊!”
姚芝是会算数的,姚苏说的这些情况,姚芝心里算了算,就知道姚苏说的是事实,毕竟相比于顿顿在外面吃,家里人更想要吃饱并且能吃肉,而在种植业和养殖业没有跨越性发展的时代,粮食和肉都很贵,姚家的恩格尔系数都能归类到赤贫。
只能说,全家膀子上能跑马的的体型不是白来的,都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
对此,全家饭量最小但是一顿能吃江滟姐姐两倍分量的姚芝表示非常理解。
两人边吃边聊,手上渐渐拿了不少东西,姚苏提议:“我们找个摊子坐下来吃吧。”
姚芝自然不会反对,立马答应了下来。
此时上工的人陆陆续续也都买好早餐离开了,摊子上渐渐出现了空位,姚苏眼疾手快地拉着姚芝在一个空位上坐下,看到摊主是做豆腐脑生意的,连忙说了句:“来两碗甜豆腐脑!”
“好嘞!”摊主一口答应了下来。
姚芝连忙说道:“我想要咸的。”
姚苏微微瞪大了眼睛:“咸的豆腐脑怎么能吃?”
姚芝反驳道:“甜的才不好吃吧?!”
“豆腐脑就应该吃甜的,咸的多奇怪。”
“你吃豆腐菜豆腐汤都是甜的吗?肯定是咸的啊!那豆腐脑就是水多了的豆腐,不吃咸的吃甜的才奇怪吧!”
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豆腐脑的咸甜问题,姚苏和姚芝的兄弟情荡然无存。
“扑哧!”隔壁突然传来了笑声。
姚芝和姚苏立马转头看他们。
对方连连摆手:“你们继续,继续。”
姚苏眯了眯眼,认出了那人:“你是……李郎将?”
“是我。”对方回答道:“我就是一时没忍住,保准不打扰你们。”
姚苏看了眼对方的桌子,上面咸的甜的都有,李郎将顺着目光看向自己的饭桌,笑道:“我是咸的甜的都喜欢,都喜欢。”
姚苏和姚芝忍不住同时说道:“你的味觉也太奇怪了吧?!”
李郎将:不是,我招谁惹谁了?
姚苏说完这话之后,又忍不住问道:“你们队伍不是迷路了,都找了云小将军过去找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郎将一拍大腿:“你都说了云小将军去了,他的认路能力,那不是杠杠的?”
姚苏看到李郎将略显狼狈的样子,问道:“你们回来之后,没有去军营报道吗?”
“这不是正好早饭时间,我们现在回去,肯定要饿着肚子被骂到中午,所以先来垫垫肚子嘛!”李郎将回答着,同时眼观八路,举起手来招呼手上捧了许多早餐云破军:“这里这里,我们占的座位在这里!”
姚芝顺着李郎将挥手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云破军。
两人只是一个多月没见,姚芝就算沧桑了一点棱角分明了一点,也不至于让不脸盲的云破军认不出,于是云破军用自己能弯弓射雕的视力看到穿着男装出现了一点小胡子的云破军,一寸寸地裂开了。
“别说姚芹姚芝当初是三胞胎,我不信!”云破军一走过来就说道。
姚芝:“啊这……”
姚苏:“啊这……”
第154章
这就属实很难评。
三胞胎什么的,当然是不可能的,不然怎么解释姚芝和教坊里的才女姚芝共用一张脸,却和自己哥哥姚芹没那么像?
古人虽然不懂什么同卵双胞胎、异卵双胞胎(龙凤胎一定是异卵所以不会长的一模一样),更不懂什么概率学,但是他们凭借朴素的价值观,也知道这话说出来没什么人信。
姚苏当即想要傻笑糊弄过去。
云破军却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两人的对面:“说说吧,怎么回事。”
姚芝:……
姚苏:……
两人对视一眼,作为哥哥的责任感加上并不知道云破军曾经“见一个爱一个”黑历史的姚苏首先开了口:“小将军,我正好要给你介绍一下,这事我爷爷失散许久的兄弟家的孙子,叫做姚麻。”
“呵呵。”云破军回答了一句,心想:什么姚麻!别以为我不知道姚芝小名叫做小芝麻,你们装起来能不能用点心?!
姚芝也因为自己亲哥一句姚麻差点把豆腐脑喷出来:不是,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叫这个名字,我会被起什么绰号?
姚芝已经可以想象自己被叫做姚麻子的一生了。
累了,感觉不会再爱了。
云破军给了姚苏一个白眼,压低了声音问道:“教坊那里的身份是怎么处理的?你们是怎么成功假装的?”
“那个……”看到云破军如此确信,姚家兄弟两没有再敷衍,只是告诉云破军:“姚芹会解决好一切的。”
至于为什么假装,姚苏补充了一句:“你知道寄名吗?同样的道理,假装成另一个身份,可以让勾魂使者勾不到人,是一种保全身体不好的小孩的方法。”
云破军状似冷静地点点头:“所以你们一开始就隐瞒了身份,等到抄家充军的时候就顺水推舟,以免身体不好来到北疆熬不过去?”
姚苏和姚芝连连点头:就是这样!
云破军扫了眼两人的碗:“你们是吃好了吗?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自便。”说完就回道李郎将身旁。
就算没吃好也不能留下来了啊!多尴尬啊!姚苏和姚芝连忙告辞离去。
两人离开之后,云破军盯着自己面前的豆腐脑,有点发呆。
李郎将好奇问:“小将军你怎么了?”
云破军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脑门上:“我都不敢想象姚芹回来会怎么嘲笑我!!!”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李郎将不解。
“不,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有点眼瞎而已。”云破军试图冷静地回答。
“姚小将是会嘲笑您的那种人吗?”李郎将不太相信地说道:“你们平时关系看起来很好啊?”
“就是因为关系好,所以他肯定会嘲笑地很大声。”云破军已经可以想象这个画面了,甚至可以想象假如两人能够活到七老八十,姚芹肯定还会用已经掉了牙的冰冷嘴巴回忆这件往事。
云破军:干脆让我掐死两个月之前的自己好了!
李郎将不理解,李郎将大受震撼:就……不是很理解你们损友之间的感情。
虽然如此,李郎将尊重这种友情,并且体贴地为云破军转移了话题:“等会儿去到国公爷那里,小将军你可要帮我们美言一下,这次迷路真的不怨我们啊!”
云破军点点头:“应该的,这属于天灾,又不是人祸,如何能怪您呢?”
云破军也觉得李郎将有点倒霉,也许是沾了他本家李广的霉运。
所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这家伙迷路能力差一点就能赶得上李广,要不是云破军找他们找的及时,李郎将恐怕要带着人去吐蕃的地盘了,那里可还是奴隶制母系社会,也不知道李郎将这种英武将军会不会被抓去当了男妾。
云破军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好像,路上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来和姚芹分享李郎将的倒霉事。
一想到姚芹,云破军原本因为李郎将倒霉故事好转的心情再次变差了:呜呜呜我肯定要被姚芹嘲笑到入土为安!
云破军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要活的比姚芹久,不然只怕姚芹把这件事情写进自己的悼文中去!
所以姚芝那弱柳扶风的样子,怎么就是个男人啊!!!
云破军内心再次吐出一口血,沉默着和吃好了的李郎将一起面见了姜国公。
姜国公见到李郎将第一面,就开口讽刺道:“哟,咱们李将军凯旋了啊!”
李郎将迅速滑跪:“国公爷,我错了,您可千万别这样说。”
“你错了?你有什么错?你不都是不得已吗?”姜国公反问道。
李郎将闻言,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解释都说不出口了。
姜国公看到李郎将脸上露出了真实的悔意,这才坐下来,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过多少遍?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啊!”
李郎将低头,但只觉得自己是倒霉,并不是有错:“他们来劫掠,如果我们追都不追,他们只会以为我们是软柿子!下次周边的村民只会被抢的更惨!遇到沙尘暴是意外,但是追赶过去留下一些匈奴假冒的马匪的命绝对没有错!”
云破军在边上打量着姜国公的神色,发现这位老国公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很多。
只听姜国公说道:“但是你知不知道,皇上和匈奴人有协定?”
云破军的政治敏感度是绝对过关的,听到姜国公的话,他敏锐地意识到了:“难道京城那边有什么说法?”
姜国公将一封信甩给了两人:“匈奴使者像皇上状告北疆军不遵守协定,悍然武装进入匈奴部落的草场,皇上已经准备派钦差过来斥责我们,并押送相关人员进京了。”
李郎将听闻此言,虎目圆睁,双手握拳:“他们怎么能这样!”
“他们当然可以这样。”姜国公神色沉沉:“我会努力保住你们一行人的姓名,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最好的结果也是贬官了,甚至不只是你,整个北疆的高层军官,恐怕都讨不到好处。”
云破军听闻此言,不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皇室想动北疆军高层?是打算做一个大洗牌,消除云家对北疆军的影响吗?
可以说,这件事情和云破军的利益也切切相关。
“我一听你的副将告知你追逐匈奴人出去却当天未归,就已经预感不妙,后面你果然失联,我迅速找了破军去找你,却没想到还是来不及。”姜国公叹气道:“匈奴人已经收到消息,并且和皇上告状了,很快皇上问责的旨意就会来到北疆。”
云破军精神一振:“老国公您也会受影响吗?”
姜国公神色严峻:“不一定,但是皇上的使者只要看过北疆城的繁华,回去一禀报,这位置恐怕就要让给一一些有为之人了。”
云破军立刻感受到了形势的严峻。
“要不然让城里人在钦差来的那几天不要出门做工吃饭?”李郎将问道。
“胡闹!”姜国公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你知道多少人属于手停口停,人家就靠每天赚的钱维持生活!”
云破军也觉得这办法不行:“钦差要是住上半个月一个月,我们不可能停工半个月一个月,或者国公爷您看看朝中有无人员可以帮您说话?我们也拖一拖云家之前的关系,尽量保住您的职位。”
听到云破军的话,姜国公摇了摇头:“我已经年过六旬,就是再撑,又能撑几年,倒不如……”
云破军微微皱起了眉头,和姜国公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事情难办了起来。
云破军知道姜国公说倒不如什么,倒不如讲位置还给云家人,有云家的关系在朝堂之上,还有姜国公的朋友们,加上姜国公因御下不严免职,云守边岂不是顺理成章接手上任?
原本云守边就可以接云家具,只是朝堂借口他年轻,所以压住了他,现在云守边也已年近三十,当北疆军的统领,岂不是顺理成章?——如果云守边的能力真的到了这个份上的话。
名将和大将的区别,有时候就差在了战略眼光。
姜国公、云居安、云破军都是非常敢于拥抱变化、适应变化、利用变化的人,大家都很看好所谓的经济战、贸易战的概念,但是云守边却更倾向于传统的真刀真枪对着干。
不能说拥有切实的武力这个想法不对,毕竟后世也只有拥有一系列国之重器,才能保证国家在经济贸易的过程中不会随便被人撕毁合约发射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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