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眨了眼。
“我就知道,您一定是被威胁了!姚芹她是怎么威胁您的?”云麾将军压低了声音愤怒道。
云夫人无语地说:“你见过哪个人能够一直不眨眼的?”
“啊这……”云麾将军也知道自己干了件特别不靠谱的事情,但是他觉得这可以理解,毕竟云夫人出现在这里待客,也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您难道是自愿的吗?您就这样?”
“我这样怎么了?”云夫人反问:“我无非就是接待一下客人们,给他们安排座位,招呼一下他们而已。”
“可是您一个妇道人家,姚芹这样安排,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云麾将军说道:“她有不是没有人用,怎么能让您做这些事情呢?”
在云麾将军看来,云夫人就应该端坐高堂之上,等姚芹三拜天地高堂之后,和妇人们一起去新房里陪新娘,或者去后院花园招待一下女客,这才是正常的南朝贵妇人应该干的事情。
“姚芹自己都去大门口迎接你们了,怎么我接待一些客人就是欺负人了?”云夫人并不能够共情。
“那她不一样啊!”云麾将军立马说道。
“她又有什么不一样?”云夫人的眼神开始凌厉起来。
云麾将军感受到云夫人的眼神,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姚芹有什么不一样?
她现在主政北疆,不应该用女人的标准要求她?
她从小混迹男人堆,不需要用名声来限制她?
她身手厉害力能扛鼎,不能用弱者来衡量她?
还是因为她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改革家,不能用普通人的想法来揣度她?
这世上可以有一个姚芹,但不能每个女人都想和姚芹一样,享受和男人一样的权力?有些权力对于女性来说反而会害了她们?
云麾将军就是再傻,也知道这话不能说。
“姚芹从小在军营长大,已经习惯了这种抛头露面的生活,但是您一直是官员夫人的生活,我这不是怕您不习惯,但是被姚芹要求着来干活吗?”云麾将军能够爬到这个位置,情商根本不会有问题,只区分他愿不愿意而已,此时面对云夫人,他的话说的就很好听。
当然,云麾将军也不是完全没有真心,这确实也是他担心的地方,不然说的太假,云夫人也不会相信他。
听到这话,云夫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也不必担心,是我看姚芹很忙碌,去问她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才被分到了这个任务。”
说完,云夫人又催促云麾将军:“我还要去接待其他人,你也赶紧去坐着等开场吧。”
说完,云夫人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云麾将军见状只觉无奈,又恰好看到了云灭奴,于是抓住他问道:“你祖母和婶婶都在忙着,你就在这里躲闲?”
被抓住的云灭奴颇为无奈:“主要是我继续帮忙的话,就不只几个使团的姑娘扭脚,不止十几样贴身物品遗失了,为了大家的健康和财物安全,我还是歇着比较好。”毕竟敢于直接走到桌子边上搭讪的女孩子还没几个。
一听云灭奴的话,云麾将军反应过来,打量了一下已经十三岁的云灭奴:“合着你这是成了香饽饽了?”
这么说着,云麾将军有点奇怪道:“我仿佛听说这些姑娘都是人家给姚家兄弟们准备的?怎么突然朝着你使力了?她们应该知道我们不会让你娶她们为妻的,这当妾也上赶着?”
要知道,人家姑娘过来,那些势力都是打着要和姚家联姻的打算的,联姻自然是要当正妻的,这好好的放着正妻不当,怎么还想要当云破军的妾?
难不成是看好北疆能一统天下,看好云灭奴成登基?
毕竟这世上,宠妾灭妻受人诟病,但是立妃妾为后或者立皇帝生母为太后都很正常。
云麾将军想不明白的是,这云灭奴固然可能登基,但是姚家兄弟的儿子也不是不能接过姑母的位置啊?
武则天执政天下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传位给武家人。
当然,说句大逆不道的,云麾将军自己也曾偷偷想过,万一姚芹真的应了凤命但是云破军已经仙逝,她是不是会立几个男皇后男贵妃啊?
这么想着的云麾将军看着一直不成婚的薄采其和莫子焘,都觉得这两人很有嫌疑。
听到云麾将军这话,云灭奴一把云麾将军的手,颇有知己之感:“我怎么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您不知道,我刚刚差点都慌了,我还是个孩子啊!”
嗯,因为姚家男儿比较大龄,各势力带来的都是年龄适合马上成婚的女孩子,毕竟你敢让姚家男人等两年,没准人到时候已经准备联姻其他势力共同打你了。
所以这些小姐姐们,最小的也有十五六岁,不乏有被近年战乱耽误了的年近二十的女孩子,二十以上的也不是没有,但是人家都是主攻姚家大龄男青年,没想着和云灭奴发生些什么了,毕竟女大三女大五还正常,女大十岁也超过了古人的接受程度。
但即使面对十五六的女孩子,云灭奴也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我还是个孩子啊”。
毕竟小学六年级和初三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云麾将军憋着笑拍了拍云灭奴的肩膀:“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都有女孩子喜欢你了。”
云麾将军除了喜欢之外,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因为南朝以瘦为美,这不仅仅是对于女性的规制,就连男性,大家喜欢的也是风度翩翩的文人,绝不会喜欢胖子或者壮汉。
不巧的是,姚家全家都是一米八一米九的壮汉。
就是之前名扬京城的姚芝,也是当年跑的早,不然早晚跌落神坛——这家伙也长到了接近一米八,就是还是纤瘦的少年体型。
姚芹作为一个女孩子,通过坚持不懈的锻炼和天生的饭量,成功地长到了一米七五,加上每日练武,身体的皮肤下都是满满的肌肉,手臂稍微用力就会出现明显的线条。
以体重来说,姚芹的体重绝对是现代营养学意义上的超重,但是因为她的重量集中在骨头和肌肉而不是脂肪,所以视觉上只是觉得不纤细,但也属于正常体型。
只是……一米七五的正常体型,骨头架子在那里,想也知道有一定的威慑力在。
就是因为姚芹这大高个,大家才没怀疑过她的性别,毕竟这年代的女孩子要么运动不够(贵族)要么营养摄入不够(非贵族),哪里见过几个这么高的女孩子啊?
姚芹的两个姑姑年少时亏了嘴,长到一米六多已经算高的了,大堂姐长到接近一米七,当初可是愁坏了家里人,就怕她因为“魁梧”嫁不出去。
相比较姚家壮汉,还是小少年的云灭奴因为从小读诗书、还没有疯狂发育,所以显得颇为符合时代审美,被女孩子们选择也很正常……对吧?
云灭奴:……“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原因呢?”云麾将军问道。
“一定是姚家人做了些什么!”云灭奴肯定道。
“阿嚏!”姚苏打了个喷嚏。
姚蒙默默离他远了点,怕传染了感冒。
姚蒙没有注意到,因为自己挪动了一下座位,他侧后方的女孩子僵硬了一瞬,而后偷偷地往后缩了缩。
太可怕了!女孩子们心想:姚家人真的太可怕了!我不想嫁给他们啊!
说起来,姚家人也没干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就是在使团某个车夫耍酒疯想要占北疆某个平民女性便宜的时候锤了他一顿而已。
姚家人:见义勇为,人人有责。
使团的女孩子们:他们把车夫的胳膊腿都打断了!大凶残了!以后结婚肯定会打我们的!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误会大了,不过如果姚家人知道这个误会,为了摆脱各个势力的纠缠,没准会默认这个事实也说不定。
女孩子们没凑近,姚家人身边倒是没少了来打招呼的人:这可是未来一把手/对方势力未来主公的娘家,哪怕提前混个脸熟也好啊!
打招呼的人太多的后果就是姚家男人基本一个人都没记住。
“哥你记得今天和你说话的人吗?”姚蒙问姚苍。
对人态度最好最真诚的姚苍:“这都几十个了吧?怎么可能都记得?我就记得几个有特点的人。”
听到姚苍这话,姚蒙放心了,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没记住啊。
关键时刻,不靠谱的姚荐对着姚蒙说:“我教你,你不用记得他们是谁,到时候人家来打招呼,年轻的你就喊兄弟,年纪大的你就喊叔。”
刚说完,姚荐就给姚蒙演示了一下。
“姚荐,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有人来打招呼。
“还不是那样!兄弟你这红光满面的样子,看起来过的不错?”姚荐回答道:“有好事记得告诉兄弟我一声啊。”
“嗐!我就是升了一小级来了边城的道路交通部,以后还要姚哥你照顾啊。”对方说道:“我们遇见不配合工作的,也需要你们安全部出马,该拘禁拘禁,该处罚处罚啊。”
姚荐立马通过回忆职位调动信息想起来这是哪位,和对方亲热地寒暄起来:“我们是互相关照,互相关照,到时候要是需要捕捉嫌犯,还需要你们帮忙啊。”
旁观的姚蒙:学到了学到了!
两人因为公务配合需要,你来我往的互相吹捧,吹到最后,突然听闻一声嗤笑:“我还以为安全部多厉害呢,感情就是捕快啊!看来姚芹也没怎么提携自家人嘛!”
这话一出,姚荐立马看了过去:“您哪位啊?!”
第250章
那一瞬间,姚荐脑海里的想法是:谁家的狗没拴好,放出来乱吠啊?
你知不知道这里已经是我妹妹的地盘了,你是真不怕死啊?
姚荐回头说出“您哪位啊”之后,才盯紧看了眼对方的长相,然后再次增加了一下自己的刻板印象,吊梢眼鹰钩鼻,看起来就很刻薄。
看起来很刻薄的兄弟一拱手:“在下湖山苏子查!”
“苏子查?”姚荐带着疑问看向了兄弟们。
大家纷纷微微摇头:没听说过。
那人非常骄傲地一甩长袍的前襟,一副尔等凡人还不快来瞻仰我的样子。
姚荐:这是哪里来的傻子啊!
眼见众人没有反应,更没有吹捧,苏子查忍不住皱眉:“正是在下,有何见教?”
姚荐:不是,这不是你先来杠的吗?你问我有什么见教?
关键时刻,萧虎京鼓捣了一下姚芝:“你们的情报体系不行啊,苏子查你们都不知道吗?”
姚芝看向萧虎京:“他很有名吗?”
问完,姚芝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你怎么又来了,你干脆整天生活在边城算了!”
萧虎京没有理会姚芝的吐槽:“这北疆之主要成婚,我不管是作为匈奴大臣还是成婚两人的旧友,都应该参加一下才对。”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虎京又对着姚芝说:“这是那个,把水泽十八寨大当家忽悠瘸了,把女儿嫁给他的那个苏子查啊!就是那个说自己要和结发夫妻不离不弃,公主也只能给他当妾,还直接去函南朝朝廷的那个苏子查啊!”
萧虎京这么一说,姚芝就知道了:“就是那个南朝没放在眼里没有理会,然后他们觉得南朝是害怕自己才不敢来剿匪,还说就算南朝要用公主和亲求饶,公主也只能当妾的夜郎兄?”
萧虎京点头:“你这不是知道吗?”
姚芝略微尴尬:“因为我们给他取了个夜郎兄的外号,所以大家都不记得他的名字……毕竟他又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人,你说是吧?”
“夜郎自大”这个典故萧虎京自然是懂的,而且萧虎京不得不承认,这个外号确实生动形象,一下子就让人记住了。
这场交谈,萧虎京和姚芝获得了双赢,萧虎京学会了通过外号记忆人的方法,而姚芝能够提醒正在和苏子查正面相对的姚荐:“夜郎。”
耳尖听到弟弟提醒的姚荐:原来是这位仁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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