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军队中就有一两个逃来的平民。
接收了这些逃过来的平民之后,北疆才知道为什么这些平民会这么拼命。
“粮食都控制在他们手里,来捡箭的,都是家里有亲人的,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回去,他们就会随机杀掉一个亲人,并且全家三天都没有一粒米可以吃。”过来的平民含着泪往嘴巴里塞饭,回答着北疆战士提出的疑问。
听到这话,很多战士的拳头都硬了。
“那你这样逃走,你的亲人……”
“不管是死在城墙下还是没能完成任务,回去都会死一个亲人,我堂叔上次没完成任务,我爹死了,我弟弟妹妹都已经被杀死了,还是被我堂叔和后娘推出去的,我爹死后他们两就勾搭到一起了,人家要杀人的时候直接把我妹妹推到了前面,现在我的亲人就是我后娘和她带来的拖油瓶,还有我堂叔一家,我干什么要为他们拼命?”少年说的满不在乎,嘴巴里塞满了白饭:“我巴不得有人能宰了他们呢?!”
听着少年的话,众人一时都沉默了。
少年却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所以我跑来投奔你们,就是希望你们替我报仇,赶紧把杀死我爹和我弟弟妹妹的那群人解决掉,不过我又希望你们慢点解决他们,好歹让我堂叔和后娘死干净再说。”
这个情况自然报到了姚芹那里。
“拿亲人逼着他们捡箭?”姚芹听了之后,没有过于惊讶,只是叹息:“他们也太狠了。”
会需要拿亲人威逼,就说明这个势力平时就不怎么得人心,只是拿平民当消耗品用。
遇见这种情况,姚芹也注意着,不让将士和平民平白送命。
虽然心怀仁慈,但是姚芹也知道,围而不攻对于这种势力旗下的平民来说,根本不是仁慈,而是另一种残忍。
为了能够让士兵吃饱饭,他们完全能够活生生饿死城里的人。
所以攻城必须要进行,而且要尽快攻下来。
这时候姚芹就要问了:“那个大炮你们研究了这么久,到底怎么样了?”
明朝时期就有的红衣大炮,姚芹不觉得以现在的科技水平造不出来,筒形和点火之后炮弹发射出去这一设计理念姚芹早就告诉工匠了,往这个方向走,总归是能出一些成果的。
北疆现在也确实是出了一些成果,造出了无比重的大炮。
匠人和姚芹汇报:“但是我们现在只能发送实心弹过去,通过撞击力撞毁城墙,还不能发送炮弹,一旦炮弹里放了炸药,就容易炸膛。”
技术开发还没到位,这个姚芹懂,很多时候,一些技术需要的是灵光一闪,没到那个临界点,就是研究不出来。
没炮弹也没关系,实心金属弹已经够姚芹使用了。
把大炮推到刚刚好的弓箭射程之外,填装炮弹,直接给对方城墙来上一弹。
冲击力和重力势能叠加,成功地砸塌了一小段城墙。
“我就说嘛,这就是一小城的城墙,又不是北疆那种经常受到匈奴侵袭的地方,城墙能有多结实?”姚芹说着,就让大家不要慌忙,把炮弹拉去了不同的角度,给了城墙好几个重击,成功地让力学结构受到破坏的城墙坍塌了一小段。
在姚芹看来,这些没什么大不了,实心弹才哪到哪儿啊?在双方士兵看来,这弹几乎是从天而降。
帮着给大炮挖坑(防止后坐力危险)的士兵纷纷咋舌:“这是什么神器啊!点火之后一声巨响,然后就砸了巨球过去,对方城墙都塌了!”
“肯定又是那什么科学格物的成果,我回去一定要让我女儿好好学,以后也造大炮。”
“行了行了,知道你女儿考上了中学,别炫耀了,赶紧干活吧。”边上的人打断道。
“嘿!你们就是嫉妒!谁让我女儿遗传了我的聪明?”
如果说北疆的士兵只是惊讶不已,感慨科学造物的神奇的话,那么流民军的士兵已经被吓得胆破了。
一声巨响之后,从天而降一个炙热的铁球,这是什么?
“神罚啊!”
“雷公老爷发怒了!”
“快逃啊!”
听到士兵的话,有头目强行镇定:“慌什么慌!这都是北疆玩的把戏!”
边上头目的兄弟拉他:“别管是不是北疆的把戏,墙都塌了,不跑等着被抓吗?”
姚芹根本不知道,自家的炮弹没打几发,城墙上的士兵就已经跑没了。
正好墙塌了,北疆也没围拢,大家都赶紧跑去了附近的山林里。
“元帅你这排兵布阵,也讲究围三缺一啊!还放个口子给他们跑?”手下挠头,不解地问。
“你们懂什么,那林子里面有人守着呢!我这不是考虑到不让他们看到逃跑的机会,他们可能会祸害城里人吗?看到能跑,他们就忙着逃命顾不上了。”姚芹解释道。
“还是元帅您有先见!”手下夸奖道。
夸奖姚芹的手下跟着大军进了城里,看到路边饿地虚弱没办法移动的平民,不由头疼起来:要保证这些人活到下次丰收,北疆要多多少支出啊?
咱们的军费,真的够吗?手下开始怀疑。
这事真正发愁的人是姚芹。
姚芹特别不理解:“他们不是抢了周围村镇和全城的粮食吗?怎么粮仓里就剩了这么一点,其他的粮食还能不见了?!”
第280章
为了调查粮食失踪之谜,姚芹找来了姚苏。
一听姚芹找,姚苏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果然,姚芹寒暄关心了两句,就直接问道:“你去找那些被抓的人谈谈,粮仓里的粮食,都到哪里去了?”
姚苏无奈叹气:“妹,你可真是我亲妹啊!刑讯这种别人都不想干的事情,你倒好,都塞给我了。”
姚芹皱眉,只能悄悄和姚苏说:“我怀疑这些粮食的去向有问题,就算官府的粮仓都是作假,这城里也不会只有这么多粮食,那不是坐等饿死半城的人吗?”
听到姚芹的话,姚苏终于严肃了神色:“可是这种事情,即使去讯问,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真相。”
姚芹很满意哥哥的敏锐,在未曾经历过类似事情之前就能猜想出问题的核心:“所以哥你需要注意的不是被讯问的人说了什么,而是知道你去讯问后,找你搭话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姚芹敢肯定,搭话姚苏的人也许没什么,但是有什么的人一定会搭话姚苏。
姚苏不得不提前给自己妹妹打一个预防针:“你是怀疑北疆有人和他们有关系,但是你要知道,这群流民军就是比烂的存在,这件事情很可能和北疆无关。”
“无关的话,那就更好,我也不想要我手底下的官兵出现廉政问题。”姚芹回答道。
姚苏当即答应了下来。
姚芹找姚苏来做这个工作的牵头人,是有理由的。
姚苏小时候就是一副温润模样的腹黑娃,长大了特质更加明显。
同样是肌肉壮汉,姚蒙看起来就不太聪明,姚荐看起来就不怀好意,偏偏姚苏看起来就是个儒将。
这让姚蒙姚荐大喊上天不公。
别管上天是否公平,在上帝为姚苏打开一扇门的同时,也给他开了四面的窗户。
这就导致了当姚芹思考谁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让其他人放心探听消息,又有分辨能力的人选时,脑海中浮现了姚苏的身影。
亲哥这种生物,不用来压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主帅姚芹语录。
姚芹的亲哥也许不够幸运,但是城里依然存活着的平民们却足够幸运。
王二妮是个女孩子。
但是她不敢说自己是个女孩子。
在乱军到来的时候,她穿着兄弟的衣服,假装自己是个少年郎。
靠着嘴甜机灵,抢到了给乱军倒恭桶的工作,避免了被送上城墙。
在北疆到来的时候,王二妮心情平静:无非又是一个军队呗?
民众们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是当兵的,就没几个好人。
但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回占领城市的军队已经超过五个指头,大家渐渐也淡定了:兵爷来了,交保护费,然后该吃吃该喝喝,活到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因此,在北疆到来之后,王二妮已经开始思考要怎么钻营了。
这种思考持续到王二妮看到北疆的女兵。
“这什么军队?居然打仗还带着营妓?”军队里的女人是做什么的,王二妮下意识地觉得是那种女人。
王二妮的兄长连忙提醒她:“别乱说话!”
“我哪里说错了?”敢女扮男装跑去给流民军倒恭桶,王二妮就是个大胆的女孩,听到哥哥的话,依然忍不住反驳:“事实,还不让人说吗?没想到刘老大他们居然输给了这种军队。”
说完之后,王二妮忍不住又感慨了一句:“不过还好,人家带了女人,应该会少祸害一些咱们城里的姑娘。”
王二妮感慨完,就看到一个“营妓”呼喝两个大头兵:“你们手脚轻一点,这个摔坏了,队长可是要发火的!”
大头兵连忙答应着,放轻了手脚。
王二妮看着挺稀奇,对着哥哥说:“这女子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的内宠?”
显然,这下没把女子当营妓,但是当作将军的内宠、妾室了。
就在王二妮和哥哥评头论足的时候,有人看到了两人,走上前来问:“你们两,干什么的!”
一向机灵的王二妮趁着对方还没有摆出拒马栏杆,连忙凑近问道:“我看军爷你们搬运东西也辛苦,想问有没有雇人代为跑腿或者干杂事的?”
之前的工作,王二妮基本也是这样获得的,就是对方脾气不好,一般也最多就是骂王二妮几句,不会动用武器,不需要的就是踹几脚把王二妮赶走,需要的话,王二妮就能获得工作了。
但是王二妮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踹自己,还好声好气地对自己说:“这些东西挺繁重的,我们自己搬就好,你这边来找工做,是因为家里断粮了吗?等一等哈,待会儿市场搭建起来了,会先登记你们的情况,给你们发口粮。”
听到士兵的话,王二妮想当然的回答道:“是要收人头粮是吧?我可以带你们找街面上说话管用的人。”
“不是收人头粮,你们哪里还有粮食?是发口粮给你们!”士兵强调道。
听到这话,王二妮整个人难以置信。
“你们要给我们发粮食,为什么啊?”
“这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活下去啊!”士兵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们都活着,对你们来说,还有什么用处不成?”王二妮不解。
这时候,“营妓”看到有士兵一直在说话,走了过来:“怎么还不工作?”
“这位来找临时工,怀疑是他家里没有粮食了。”士兵回答道。
听到士兵的话,“营妓”看向王二妮:“你这中气和脸色,看起来不是缺粮的样子啊?”不是打算骗粮食吧?
王二妮笑了笑:“家里还有一家老小,我就是一个倒夜香的,之前有些分配的口粮,但也是一顿吃完就没有了,我吃不饱却不敢不吃,不然连这份工都没有了。”
听到王二妮这话,营妓笑了:“没事,现在北疆来了,很快你们就能顿顿吃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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