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摇春下意识用手捂住耳朵,睁大眼睛瞪着他:“你能不能停下来,别瞎想了?”
楚彧凤眸中带着笑意,应承道:“好。”
……做不到啊。
两人对视片刻后,燕摇春终于败下阵来,道:“八幺八呢?我有事情要问它。”
楚彧便向她伸出手,宛如邀请一般,道:“你随时可以和它说话,不必征询我的意见。”
燕摇春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数秒后,才认命地握了上去:“八幺八?”
八幺八的语气充满了热忱:“宿主大人,下午好,八幺八为您服务!”
燕摇春问它:“移情蛊的事情怎么解决,你找到办法了吗?”
八幺八连忙答道:“这件事我已经问过了,可以把移情蛊的时效缩短在三个月内。”
燕摇春蹙起眉:“三个月太久了。”
八幺八的声音弱了几分:“这是最短的时间了,为此我还被扣了三个月的绩效……”
说到这里,它简直快哭出来了,一股社畜的心酸之感油然而生,令燕摇春也有些不忍心了,最后她还是做了退步:“那好吧,三个月就三个月吧。”
她说着,看向楚彧,道:“这三个月内,你每天琢磨的公事,我可以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意见,至于是否采纳,皆在于你,但是我不能白白加班,有一个条件。”
楚彧洗耳恭听:“什么条件?”
燕摇春顿了顿,才道:“还没想好。”
楚彧:“那等你想好了再提。”
燕摇春却道:“你先立个字据。”
短期合同很快就签好了,燕摇春举着那张纸,郑重其事地念道:“甲方楚彧,乙方燕摇春,现乙方受雇甲方,在自身能力……”
遇到俩繁体字,她顿时卡壳了一下,楚彧从容提醒道:“范围。”
燕摇春轻咳一声,继续道:“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为其提供工作上的建议和咨询,甲方是否采纳,请自行决定,为期三个月,三个月后,甲方则答应乙方一个条件,工作期间,甲方不可采用非法或暴力手段逼迫乙方加班,不能无故克扣乙方报酬……”
念到这里,燕摇春看了楚彧一眼,刻意加重语气:“乙方不提供工作以外的服务,尤其不能涉及感情,乙方拒绝办公室恋情,请甲方自重,如有违反,属于严重违约,乙方可以立即终止合同,并要求甲方赔偿。”
念完了合同,燕摇春问楚彧:“甲方有意见吗?”
楚彧:“有。”
燕摇春:“请讲。”
楚彧道:“感情是指哪一方面的感情?若只是朋友之情呢?或者是亲情?”
燕摇春愣了一下,道:“这个……”
楚彧又道:“我若对你生出朋友之情,也是违反这个合同吗?”
燕摇春没好气道:“90的好感度,你跟我说朋友之情?你看我像大傻子吗?”
楚彧微微颔首,道:“好罢,那怎样才算是违反合同?你我牵手,也算吗?”
燕摇春需要和八幺八沟通,那就不可避免地要和楚彧接触,想到这里,她迟疑道:“牵手不算吧?”
“好,”楚彧语气徐徐道:“牵手不算,那拥抱算吗?”
燕摇春立即警惕起来:“当然算了!”
楚彧提醒她:“上一次你为了增加好感度,抱了我一下。”
燕摇春当时就卡壳了,硬着头皮道:“那是非常时期,属于非常手段,不算。”
楚彧轻轻唔了一声,道:“很好,拥抱也不算,那——”
燕摇春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一步开口:“接吻肯定算!”
“为什么?”楚彧微微歪了一下头,这个动作在他做来竟有一种莫名的苏感,凤眸含着几分戏谑笑意,道:“上一次不是也这么做了么?”
燕摇春强自镇定,辩驳道:“那是你擅自做的,我可没答应!”
“那也是非常时期。”
燕摇春死活不认,楚彧见她如此坚决,确实没法再争取到利益了,面露几分遗憾之色,道:“那好吧。”
燕摇春又问:“你没有别的意见了?”
“没有了,”楚彧想了想,道:“但是你要在合同中写出来,牵手和拥抱都不算违反条例。”
燕摇春不会写繁体字,这件事自然是由楚彧代劳,写完之后,她读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签字按指印,楚彧也取出玉玺,在上面盖了印。
燕摇春将合同收起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又翻出来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着:乙方拒绝办公室恋情,甲方除了牵手和拥抱以外举动,如有违反,属于严重违约。
但古代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所以这句话的逻辑关系就变得非常模糊了,好像甲方除了牵手和拥抱以外的举动,都是被允许的……
燕摇春有点傻眼,心中觉得不妥,下意识看向楚彧,试探着问道:“这合同还能重新再写一份吗?”
楚彧正慢条斯理地将那一张宣纸叠起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落笔无悔。”
与此同时,燕摇春听见了他的心声:……娇娇好聪明,她发现问题了,可爱。
第75章
燕摇春从前觉得太后的心眼多,现在才发现,楚彧跟她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不愧是母子俩,这就是基因的强大之处吗?
正在燕摇春要发作之时,李得福从外面进来了,捧了一盏茶奉上,笑眯眯地道:“燕容华,您请用茶。”
当着宫人的面,燕摇春到底是忍下了,对他露出一个笑:“多谢李公公。”
她接过那盏茶,青釉的茶杯细腻光滑,触手微温,一点儿也不烫,是她惯常喝的,茶汤澄碧,还隐约散发着百花醴的香气,似乎每次来乾清宫,都是这样的茶。
燕摇春忍不住夸赞道:“李公公真是细致贴心啊。”
楚彧扫了李得福一眼,后者便觉得头皮紧了紧,立即陪着笑道:“不敢当,燕容华折煞奴才了,这原是皇上吩咐的,奴才们都是些蠢笨人,只知道奉命行事。”
楚彧道:“去把朕吩咐的东西取过来。”
“是。”
李得福退下了,不多时,他去而复返,又领着一个小内侍过来,对方手中捧着一个朱漆雕花的描金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个乌檀木刻花鸟纹的小方盒,并一粉青釉莲瓣罐。
燕摇春眼神微露好奇,道:“这是什么?”
楚彧答道:“之前与你说过,文思院做出了牙膏和肥皂,只是你后来生病,耽搁了一阵,一直没有时间。”
闻言,燕摇春双眸一亮,李得福便将那小方盒揭开了,露出里面的物事,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肥皂,表面光滑平整,颜色偏灰,泛着微黄,透出些许香气,看起来和现代的肥皂已经十分接近了。
于是燕摇春对牙膏充满了期待,谁知李得福打开那粉青釉莲瓣罐时,她只看见了一团白色的“石灰”,看起来硬邦邦的。
燕摇春愣了一下,伸手去摸了摸,没错,这牙膏得跟石头一样,还掉渣,楚彧见她表情有异,道:“怎么了?”
燕摇春哭笑不得地道:“这牙膏硬了啊。”
楚彧皱起眉,也仔细看了几眼,道:“可是文思院送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
闻言,李得福惊骇万分,噗通就跪了下去,叩首道:“奴才该死,想是下头的人看护不当,弄坏了,奴才这就去查。”
“没事,”燕摇春见他这般惶恐紧张,连忙安抚道:“并不是你们的错,牙膏这东西就是这样的,不能长久地暴露在空气中,否则就会变硬。”
说到这里,她思索片刻,道:“这种罐子装牙膏肯定不行,需要密封性更好一点的容器。”
燕摇春望向楚彧,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去一趟文思院?”
楚彧喜欢听她说我们二字,欣然道:“你若想,明天就能去。”
……
正是傍晚时分,酉时三刻,官员们都下值了,唯有工部尚书刘琚揣着折子,大步流星地往乾清宫的方向走,路遇同僚,互相寒暄几句。
等到了乾清宫时,天色已擦黑了,刘琚向门口值守的宫人道:“本官求见皇上,烦请公公通传一声。”
那宫人忙应下了,入内通禀,不多时出来,躬身道:“刘大人,您请。”
刘琚在宫人的引领下,入了正殿,才刚进门,便听见内里传来女子的声音:“不行,最迟十点半,也就是亥时三刻,你最好也别熬那么晚,工作是做不完的,等你老了就知道后悔了。”
她的语气不似常人一般毕恭毕敬,很是随意,天子竟然也不生气,反而好声好气道:“行,都听你的。”
刘琚心中纳罕不已,说实话,他来乾清宫奏事,这么多回了,本资源由滋源君羊已无二儿七五儿吧椅收集还是头一次在这里看见后宫嫔妃,想不到皇上和妃子相处的时候,竟然这么好脾气。
刘琚忍不住低声问那宫人:“里面这位娘娘是……”
那宫人回道:“回大人的话,那是燕容华。”
刘琚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他下意识摸了摸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就是那位做出了眼镜的燕容华,刘琚心中顿时对这位娘娘生出了几分好感。
殿内已上了灯,刘琚走近前去,只见天子正坐在御案后,旁边的软榻上坐在一名女子,瞧着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着一袭浅妃色撒花烟罗衫,秀眉杏眼,粉腮桃颊,容颜颇是美丽,尤其是一双眼睛,既灵动又精神,朝人看过来时,眸子黑白分明,如山中溪泉一般,干净澄澈。
刘琚只看了一眼,不敢再细瞧,低着头向楚彧拱手行礼,道:“老臣参见皇上。”
又转向那女子,恭敬道:“见过燕容华。”
她的声音是少女特有的清脆动听,带着几分好奇:“你认得我?”
刘琚道:“老臣之前听皇上提起过,说眼镜是您献上的,娘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奇巧心思,老臣心中一直敬佩万分。”
听了这话,燕摇春讶异地看了楚彧一眼,她完全没想到楚彧竟然还会和底下的臣子们说起自己,不禁有些汗颜,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好窘迫地摆手道:“这个……不、不足挂齿。”
“娘娘太过自谦了,”刘琚诚恳道:“自前些年起,老臣的双目日渐昏盲,不说识文断字,便是人都要看不清了,如同半个瞎子,自打皇上赐下这眼镜后,如今老臣两眼清明,犹如新生。”
一通彩虹屁,快要把燕摇春吹上天了,该说不说,工部尚书不愧是做了几十年的官,夸人是真的张口就来,句句诚挚,发自肺腑。
燕摇春干笑:“大人过誉了……”
她一边说,一边冲楚彧使眼色,带着几分求救的意味,楚彧微微一笑,对刘琚道:“这么晚了,你还来见朕,是有什么事要禀奏?”
刘琚这才想起正事,忙道:“臣有喜事,要禀奏皇上。”
楚彧:“何喜之有?”
刘琚很高兴地道:“前阵子老臣收到虞部的传信,说是发现了一处极大的盐矿,就在江都牛首山,工部已派人前去勘察核实了,确凿无疑,所以臣特意前来禀告,请皇上批准工部开采此矿。”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折子来,李得福立即上前,将那奏折接过,转呈至楚彧面前,楚彧仔细看过后,问道:“若是想彻底开采这盐矿,大致需要多少时间?”
刘琚答道:“一般来说,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
燕摇春有些吃惊,脱口道:“要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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