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难以置信。
不过,按照道理来说,石心人可以将剑石化为小剑,大荒时代的山,吸收天地灵气,说是一块大剑石都不为过,将山化剑是可行的。
姜拂衣感叹:“若我有外公的本事,直接就可以将飞凰山化为一柄剑,带去东海。”
暮西辞抬起手臂,轻轻摆了摆手:“那倒是不行,飞凰山不是普通的山,内含神族法力,封印着纵笔江川。你外公亲自来也办不到,若不然,我会提醒你去试试。”
姜拂衣摇着头走远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差得远啊。”
她原本觉得,石心人的潜能,自己已经发掘的差不多了。
听到外公的能力,才明白差的远。
差的太远了。
……
回去医馆里,姜拂衣找到柳寒妆,告诉她暮西辞没有问题,同样提醒她和开诚布公和暮西辞聊一聊。
毕竟暮西辞性格比较闷,不太主动,可能会拖拖拉拉。
等姜拂衣离开,柳寒妆去到后院,站在走廊里,隔着细细密密的雨幕,看向厨房窗子后面的暮西辞。
来不及思考,暮西辞已经朝她望过来,眉梢顿时紧蹙:“夫人,有事让小酒喊我,你出来吹风作甚?”
“我已经没那么虚弱了。”柳寒妆顺着游廊来到窗外,想将廊下的两盏灯笼点亮,“日落许久,厨房里乌漆嘛黑,你也不点灯。”
“我看得到。”暮西辞放下手里的活计,目光紧追着她。
像是廊下有妖风,生怕她被妖风刮跑。
柳寒妆一边点着灯笼,一边在心中合计着该怎样和他坦然以对。
可是他这声“夫人”,令柳寒妆又犹豫起来。
姜拂衣告诉她,巫族没人会九天神族的大封印术,短时间内,暮西辞回不去封印里。
自己和他挑明之后,这“假夫妻”就做不成了。
他要去哪儿?
这家伙的脑袋不清不楚的,当年都能被纵笔江川欺骗,万一再被人骗了,犯下什么错,自己这次是不是也有责任?
等两盏灯笼都亮起,柳寒妆收起萤火石,转过身,正对上暮西辞看向她的目光。
柳寒妆看出他的欲言又止,犹豫着问:“夫君,你有没有话想和我说?”
暮西辞摩挲着手里的盘子,几乎要掰断。
听姜拂衣说,自己的“若无其事”,引起了柳寒妆的猜测。
考虑着要不要和她说清楚,但她这声“夫君”,令暮西辞打起了退堂鼓。
说清楚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不是就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来人间二十多年,都是在伪装做一个令她满意的夫君。
卸掉这层伪装,又无法回去封印里,他要去做什么?
像姜拂衣说的,去开一家小饭馆么?
暮西辞陷入了迷茫之中。
柳寒妆见他目无焦距,这样重要的时刻,竟然跑神了,不高兴道:“夫君?我问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暮西辞回过神,连忙道:“今夜风大,你赶紧回屋里去。”
柳寒妆松了口气,进到厨房里:“我累了,想歇歇。刚才姜姑娘对你煮的粥赞不绝口,你盛一碗给我尝尝。”
又说,“近来常听小狐狸说起他的故乡,温柔乡好像是个很美的地方,这里的事情快要忙完了,咱们过几天启程去一趟温柔乡怎么样?”
她已经二十多年没回故乡了,想念的很。
暮西辞端碗的手微晃,粥盛的太满,险些洒出来。
“好,夫人想去哪里,咱们就去哪里。”
……
姜拂衣没在医馆看到凡迹星,听说出门找药引去了。
离开医馆之后,她去到闻人府邸,点名要见闻人枫。
她将雨伞夹在腋下,站在游廊里等。
闻人枫过来之后,姜拂衣将燕澜写的建议,塞进一个信封中,以法力封住:“闻人公子,麻烦将这封信转交给你叔父,告诉他,此信绝对可靠,为了我母亲,请他务必要看。”
姜拂衣现在不能去见闻人不弃,因为两人八成会因为燕澜的事情起争执。
姜拂衣虽知分寸,但她的性格不像燕澜那么冷静。
会冲动,也会发脾气。
万一和闻人不弃说恼了,他将燕澜的建议撕掉,坚决不采纳,姜拂衣当真没辙。
毕竟闻人不弃不受她母亲心剑的影响,对她并没有特殊的感情。
闻人枫看着她手里的信封,并不接:“我当你喊我出来做什么,竟是让我为你跑腿送信。救了白鹭城,成了功臣,先来对着我摆谱?”
姜拂衣奇怪的看向他:“我又怎么惹你了,哪来这么大怒气?”
明明上次问他讨要上榜的奖励,他给的挺痛快。
闻人枫以折起的扇子,轻轻敲着掌心,不屑道:“你是替你母亲送信的?你母亲是觉得吃定我叔父了?”
姜拂衣眨了眨眼睛:“你叔父和我娘的事儿,你已经知道了?”
这般丢脸的事情,闻人不弃竟然会告诉闻人枫。
闻人枫冷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姜拂衣惊讶:“都已经传出去了?”
闻人枫道:“那是自然,你搬走飞凰山,如今名头响亮的很,谁不知道你是女凰和剑笙的女儿,这无所谓,竟然还牵连上我叔父,说他是因为……”
闻人枫像是咬了舌头,“说他就是因为觊觎女凰,才会针对万象巫。”
姜拂衣:“……”
真够扯的。
这一路的经历告诉了姜拂衣一件事,传言一句都不能信。
姜拂衣“哎”了一声:“少听他们胡扯,我和女凰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也不能说没关系,按照辈分来说,我勉强算是女凰的祖宗。”
女凰的一位老祖宗,和姜拂衣的外婆同宗。
女凰和那位老祖宗肯定不只隔三代,三万年时光,十几二十代都是有可能的。
姜拂衣当然算是她的祖宗。
闻人枫嘴角一抽:“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姜拂衣笑:“很离谱是吧,很多时候,听着越真的事情越假,听着越离谱的,反而是真的。”
闻人枫又蹙了蹙眉,像是相信了:“但这样才合理。”
姜拂衣引飞凰山去东海时,他在渔村,头顶被分流的洪水包围,并没有瞧见当时的景象。
这几日听了不少绘声绘色的描述。
关于传闻,他将信将疑。
女凰有多少本事,闻人枫颇多了解。
姜拂衣若是她的女儿,大荒凤凰血脉只会更淡,哪来这般惊为天人的能力?
闻人枫又狐疑着问:“既然不是,我说起你母亲,你为何问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她都住进来了,稍后免不了和闻人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姜拂衣实话实说:“我和女凰没关系,但是你叔父和我母亲,是真有关系,他是我母亲的情人……”故意停顿了下,“之一。”
闻人枫脸色瞬变,折扇倏然指向她:“你胡说八道什么!”
姜拂衣挑了挑眉毛,绕过去往前走:“算了,我稍后自己送信过去,麻烦先给我找间客房,我跟着我大哥住的都是上等房,太差的我可不住。”
闻人枫快步上前,又挡在她面前,折扇指在了她的眉心:“你凭什么住在我家?”
姜拂衣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被这个小王八带人围堵时的场景了,磨着牙齿道:“凭什么?我本不想来,是你叔父请我来的。你没听懂啊,你叔父没准儿是我亲生父亲,那我就是你们闻人世家的大小姐,你说我凭什么住这里?至于你,你比漆随梦大两岁吧?按照我破壳的年龄来说,你算是我的堂兄,对着堂妹大呼小叫,你的家教呢?”
她伸出两指,将眼前的折扇拨去一边,歪着头看向闻人枫,“脸色不要那么难看,这只是一种可能。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和你争这个未来家主之位,尽管放心好了,我一点也不稀罕。”
“姜姑娘。”一名佩剑的仆人沿着游廊匆匆赶来,“家主已为您备好了住处,您这边请。”
姜拂衣客客气气的拱手:“多谢。”
闻人枫望着她的背影,一双眼睛睁的极大,手中扇子险些落在地上。
他快步追上去:“姜姑娘,信给我,我帮你去送。”
这家仆不是一般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姜拂衣不怕闻人枫从中作梗,将信递过去:“有劳了。”
等姜拂衣被仆人带着走远,闻人不弃倏然出现在闻人枫身边:“给我。”
闻人枫又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道:“叔父,她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巫族对您耍的计谋?”
闻人不弃接过那封信,调侃道:“之前不是总说凡迹星那伙人丢人现眼么,我拿真言尺敲过自己之后,才知道我也是其中之一。难怪总是遇到他们,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闻人枫惊的说不出话来。
闻人不弃好笑道:“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恼火我太惯着飞凰山的人,现在知道我和女凰没关系,你又不高兴?”
闻人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怪不得商刻羽住到他们府上来了。
闻人不弃默不作声,打量他的反应。
闻人枫回过神,立刻躬身:“叔父,如果姜姑娘真是我的堂妹,家主之位自然是她的,我定会从旁辅助,绝无二心。”
“你想多了,她不是说了么,她不稀罕。”闻人不弃慢条斯理的拆开信封,“她并非说说而已,真不稀罕。”
……
姜拂衣被仆人领进一个院子里。
闻人府并不奢华,处处透着雅致,布景以挺拔修长的竹子为主,一看就是儒修的居所。
仆人侧身站在门外,介绍道:“商前辈住在对面那间房里,他先前耗损过度,正在静修,家主说,您若无要事,先不要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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