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看向柬欲让说道:“陛下明日就会召见你,我提前给你透个信。”
柬欲让有些紧张:“陛下见卑职,是……是有什么要紧事?”
林叶道:“我记得,孤竹国君曾经封你为侯?”
柬欲让点头:“是,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林叶:“孤竹的侯没什么在意的,从明日开始,你就是大玉的侯爵了。”
柬欲让脸色一变,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叶道:“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此事你最为合适。”
柬欲让连忙道:“大将军只管吩咐,卑职必尽心尽力。”
林叶道:“叛军还在不断增兵,但大玉的援兵还要迟些才会到,所以,陛下想让你在阳梓城里募兵。”
柬欲让一怔。
林叶道:“虎贲营暂时交由秦崖来指挥,你这几日就先去忙募兵的事,等募兵结束之后,再回虎贲营来。”
柬欲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天子其实还是有些不大信任他,所以才会如此待他。
给他侯爵,但把他兵权给免了。
他在心里自嘲一笑,心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没了兵权,打仗的事他也就不必再操心。
林叶此时却说道:“不必胡思乱想,所募来的新兵都会并入虎贲营,虎贲营的指挥使还是你,在你募兵结束之后,秦崖我要调走。”
柬欲让又一怔。
这……
诧异了一下之后,他连忙俯身:“卑职多谢大将军信任,卑职也多谢陛下隆恩。”
林叶道:“你且回去准备一下,收拾收拾自己,明日进宫别失了体面。”
柬欲让连忙应了一声,心里美滋滋的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林叶又让人把秦崖喊来。
秦崖一见到林叶就立刻行礼,他是林叶在孤竹人中重用的第一个,所以对林叶有着特殊的敬畏之心。
“等过阵子,虎贲营你就不要呆了。”
林叶的第一句话,就把秦崖给说的一愣。
秦崖连忙问道:“是卑职……做事不够尽心,让大将军失望了吗?”
林叶摇头:“不是,我已让柬欲让去募集新兵,等他回来后,你就调去武凌卫做事。”
林叶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武凌卫那边封秀将暂代指挥使,你先去武凌卫做个将军,回头我看看合适的时候提你做副指挥使,我最近没有那么多时间管着武凌卫,你和封秀要多费心。”
听到这话,秦崖的眼睛都睁大了。
如果真能做武凌卫指挥使,虽然和虎贲营指挥使,在官职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地位不一样啊。
林叶看向秦崖:“把你调去武凌卫,还有一个原因。”
秦崖道:“大将军只管吩咐。”
林叶道:“柬欲让了解虎贲营,你了解柬欲让,也了解虎贲营。”
他一边踱步一边说道:“陛下没有不信任虎贲营,虎贲营在城外御敌已经那么久,陛下很欣慰。”
“但,有些事不得不防……”
林叶看向秦崖道:“陛下把虎贲营调回城内,要上城墙驻防,万一有个疏漏,那后果不堪设想。”
秦崖懂了,林叶要让他做的事,就是督战队的事。
让他进武凌卫,给他一支军队,让他来监督着虎贲营。
秦崖沉思片刻后,起身抱拳:“大将军放心,卑职会把这事办好。”
林叶嗯了一声后说道:“别激起矛盾,尽量要平和些,我知道你能把事办好。”
说完后林叶指了指旁边的箱子:“那是陛下特意派人从孤竹皇宫里找出来的,一套甲胄,一把上等的兵器,是陛下给你的。”
秦崖一时之间,竟是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连连道谢。
林叶道:“你进了武凌卫,将来就会随武凌卫到各处去,以后不会留在孤竹了。”
秦崖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从这一刻开始,他得到的不仅仅是大将军的认可,还有天子的认可。
林叶回到座位那边说道:“你该明白,如果将来有一天让你重回孤竹,身份必不寻常。”
秦崖的眼睛骤然睁大。
林叶道:“去武凌卫大营吧,封秀已经在等你,你去熟悉下分派给你的队伍。”
秦崖连忙答应了一声,出大帐的时候,他忍不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心胸开阔,前途无量。
林叶给了他一张已经可以吃进嘴里的大饼,又给他画出来的一张更大的大饼。
秦崖从这一刻开始,就是天子和林叶给孤竹人树立起来的一个榜样。
孤竹人会实打实的看到,他们之中有人可以成为人上人。
林叶坐在那看着窗外秦崖轻快的脚步,他的脸色却没有那么轻松。
接下来的局面只会更难。
因为到了这一步,拓跋烈不可能还忍得住了。
如果娄樊人来了,拓跋烈也会来,孤竹这个战场的意义,才真正的体现出来。
第416章 天子棋局
冬泊。
拓跋烈站在军营中的一个高坡上,看着远处的风云变幻。
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好一会儿,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连风都不敢。
最终让拓跋烈回过神来的,是两匹快马带着一路烟尘而来。
他往大营门口方向看过去,那两匹战马只在大门处稍作停留,便再次提速而来。
“报!”
那两个骑兵距离还远,喊声就已经响了起来,如风吹隔壁,粗粝也嘹亮。
“大将军,军情急报!”
拓跋烈站在高坡上俯瞰着,那两个骑兵至近前后同时跳下来,也同时单膝跪倒。
“大将军,娄樊大军距离龙章台只剩下不到百里。”
拓跋烈点了点头:“去休息。”
那两个报信的斥候同时起身,然后同时行了个军礼,这才转身离去。
将军元轻则在这个时候,才敢走上高坡,他轻声问道:“大将军,要不要先派人看看云孤鸿大军动向。”
拓跋烈笑了笑:“不必看,云孤鸿在娄樊大军到达龙章台之前,他是不会动手的。”
元轻则道:“这个人反复无常,不好尽信。”
“信他?”
拓跋烈笑道:“若他可信,天子都不会让他来冬泊,你到现在还没有看破天子用心吗?”
他缓步从高坡上走下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天子让云孤鸿来冬泊,是因为天子早已看穿,云孤鸿比我的心还要野。”
元轻则一时之间,确实没理解这话的意思。
拓跋烈道:“从十几年前开始,天子就不断的调动各地驻军将军轮换。”
元轻则听到这话后,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他说:“这十几年来,天子用这样慢吞吞的手法,把那些不安稳的将军,全都调到了覃州以北,云州以南这一带。”
拓跋烈点了点头。
元轻则继续说道:“所以冬泊这边一旦有战事,云州驻军必会向北调动,而天子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把覃州到云州这一带的各军兵马都调过来。”
拓跋烈道:“有人曾经和我讲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不管合理不合理,这故事能说明一个道理。”
元轻则问:“是梅先生讲的?”
拓跋烈点头。
他说:“各大家族的人,在军中为将者,十几年中被天子逐步都调到了北境,等到冬泊有事,他们就全都被调到了冬泊。”
说到这,拓跋烈笑道:“你说,天子的胆子大不大。”
元轻则回答:“大,大的超乎想象。”
除了天子之外,谁敢有这么危险的操作。
把各大家族中领兵的将军全都调到北方,目的,就是在冬泊出事之后,把这些人都调出大玉。
也就是说,天子故意把拓跋烈的盟友都给调出来了。
冬泊这边要造反的不只是十万北野军,云孤鸿带着的那五十万大军,数十员战将,都是一样的人,他们要谋逆。
拓跋烈道:“天子大概还会笑笑说……你拓跋烈不是要造反吗,那朕就把要与你合伙一起造反的,都送到你身边去,省得你孤单,省得你自己再费脑筋想办法。”
元轻则道:“天子如此行险,是因为有备无患?”
拓跋烈摇头:“你太小看天子了。”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天子知道,这个结盟绝对不会牢靠。”
他说:“各大家族为什么支持我?因为各大家族被天子打怕了,他们都在怕被天子从朝廷里彻底赶出去。”
“所以他们才会向我表示善意,并且还要明确的告诉我,一旦我举兵,他们就会奉我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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