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珠逃跑后帐篷顿时恢复了原样,萧长引环顾四周,帐篷里被她折腾得一片狼藉,衣架东倒西歪,戏服沾满血迹散乱一地,她的身旁除了木桶还有一张矮桌,矮桌上铺着绒布,中间放置着一颗水晶球。
似乎听到戏服棚里的大动静,刚才叫萧长引换戏服的男人带了好几个戏子跑进来,一阵破口大骂。男人走到萧长引面前,拎起她的衣领正欲发难,看到她胸膛大片的血迹,又慢慢松开手。
小戏子看到水晶球对男人说:“团长,那个神婆又来过了!”
男人一脚踢翻矮桌:“那个晦气的婆娘!跟她说过多少次了别来我们杂耍团!”
小戏子看一眼桶里,说:“团长,又是这些邪门儿的蓝莲花!”
男人烦躁道:“赶紧烧掉!快点!”
男人眼神复杂地看一眼萧长引,说:“你是被那神婆害了吧?”
萧长引点点头:“嗯......”她问:“那个神婆经常到你们这来吗?”
男人摇一下头,叹道:“孽债啊,阴魂不散。”
“孽债?”
男人的态度冰冷起来:“这和你无关,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跟丢了人面珠萧长引很是丧气,她捂着伤口走出帐篷,发现傩戏早已经演完了,现在台上放着一只两尺来高的透光琉璃箱,箱子里注满海水,一尾瘦小的南鲛在里面来回游荡,听从驯兽师的指令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演。
台下掌声激烈,接下来驯兽师邀请出手大方的看客上台和南鲛互动,上去的多半是好色的男子,垂涎欲滴地在南鲛赤-裸的上半身抚摸。南鲛先开始还会凶恶地恐吓他们,但被驯兽师残暴地鞭打后慢慢安静下来,眼神无光地任男人蹂-躏。
萧长引看得火冒三丈,南鲛有人身,怎能如此被人亵渎?这些男人太过分了!还有,杂耍团怎么能捉南鲛当做野兽来驯化表演?
萧长引心中气愤,但现在不是光顾着生气的时候,要先找到顾红绫,然后回去和卢雪逆汇合,一起商量捉拿蓝色人面珠的事情。她跑向舞台,在人群里寻找顾红绫:“红绫!红绫你在哪?”
忽然一个长相尖酸的妇人拉住萧长引,刻薄道:“就是你砸了我家戏服棚?”
萧长引没有心情和她理论,只说:“刚才你们团长让我走。”
妇人紧紧拽住她,没好气道:“他说了没用,得我说了算,你砸了我家戏服棚,就得赔钱!”
萧长引无比烦躁:“你要多少?”
妇人咄咄逼人:“我要十金!”
“十金?”萧长引好气又好笑,“我没有那么多钱,况且你的戏服值十金吗?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请你让开!”
妇人身后赶来两人,一个是跑着过来的,还有一个跟在她身后,步履稳健。
一只手按住泼辣妇人的肩膀,说:“我的账房和掌衣马上过来跟你核算戏服亏损物的价钱,一分不少赔给你。这个你拿好,完了到叁缨商局兑钱。”
妇人拿了银联单,看到跑马商会的印章,哼一声,看着身后一身深灰劲装的英气女子,说:“看在钱的面子上,这次我不追究。”
女人勾唇笑了笑,没说话。
顾红绫看到萧长引一身的伤惊慌失措,她跑到萧长引身前,拉开污血染尽的残破内衫,看着贯穿腰腹的剑伤倒吸冷气。
顾红绫带着哭腔问她:“你这是怎么弄的!”
萧长引看到顾红绫本是心中欢喜,总算放下了心,可是......看到管潇璇居然跟在她旁边,萧长引不由想起刚才和面具对峙的情景,内心弥漫苦涩。
沉默半晌,萧长引只别过头,轻轻躲开顾红绫的手,走到一边,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她不想问她为什么跟管潇璇同时出现,管潇璇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想把和面具作战的事告诉她,不想找她要一个安抚的拥抱。
萧长引觉得很累。
顾红绫很生气地抓住萧长引:“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萧长引想起那些面具说的话,想起她自信满满的回答,不由苦笑出声。是啊,谁也无法左右红绫的选择,红绫心里想怎样便怎样,而她能做的只是相信红绫,相信自己,无论今后她和红绫如何,她都始终对她如一。如此,问心无愧。
顾红绫还在跟她说什么,萧长引却慢慢听不见,逐渐失去知觉。
真的好累。非常奇怪的疲惫,戏服棚里那样的战斗并不算很大的强度,可不知为何,萧长引这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顾红绫抱住萧长引,慌乱地呼唤她:“长引,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管潇璇把萧长引拉到自己身边,扶住她的肩,用手指在她脖颈和手腕探了探,又用仙术试了她的神识,对顾红绫说:“你把仙道盘拿来给她看看。”
顾红绫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仙道盘!”
管潇璇说:“她刚刚打通了上尸神,上半个身子都在整合精气和仙力,现在身体极度疲惫,但是好好休养一会就没有大碍。你拿仙道盘出来看看,现在她的段位应该又升了一级。”
顾红绫有些不敢相信:“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