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苍梧等人都在心中暗骂他会顺杆爬。不过,与此同时,他们也为金阙有眼光而感到赞赏。
茶朔洵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金阙这是在向他投诚,只是,他这也正合他意,他确实需要自己的班底。
除了向供王要来的那些人,还有什么人比金阙这些已经和自己共事了两年的人更合适的呢?夏官们还好说,他清楚自己在武官中的威望和名声,而其他官吏们,因为所属的职司不同,所以还需要费些周折。
这种情况下,拿金阙作为他向其他职司的官吏们伸出的橄榄枝就非常有必要了。
“……新康十一年吗,彼时还是度王在位的时候吧?”
茶朔洵看向金阙的眼神更加亲善了,金阙被茶朔洵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激动地打颤。
“是这样没错,主上!”
虽然在开始被派驻到茶朔洵手下的时候,他不说满心郁闷吧,好歹也有些不服气,论资历,他在这只别有目的的商队中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但是当他和茶朔洵相处的时间长了以后,心中的不满早不知道去哪了。
茶朔洵的心计、智谋乃至行事手段全都让他不敢再有二声。
所以当那群夏官叫茶朔洵主公时,金阙也跟着痛快的喊主公,其实在那时,他便在心中悄悄将茶朔洵认为是值得跟随之人了。
但是那时茶朔洵虽然没有反对,但他也清楚,他只是根本不在乎这些而已,其实并没有认同自己。
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商队中唯一的天官,也许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但那都不重要了。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认可的明主承认了自己!
这如何让他不心潮澎湃!
金阙过度的反应就连文光都感觉侧目了,他不由看了茶朔洵一眼。
这家伙……没想到还颇有人望嘛。
茶朔洵并不知道文光的心思,如果知道的话,他肯定又要不满地和文光撒娇,趁机讨些好处了,而现在,他还在继续向金阙问道:“我记得……内宰是度王登基之初便被提拔到了现在的位置吧?”
金阙听到茶朔洵提到了乐羽,心头顿时一凛,他知道接下来他的回答会关系到他在茶朔洵心中的忠诚度。
因为作为内小臣,其实他最上层的上官就是身为内宰的乐羽。
柳国因为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在度王在位的后期,作为天官长的太宰以及身为太宰次官的小宰就被事实上的废除了。
也因此,柳国的官制出现了一个特殊的情形,那就是在别国只有正三品的内宰一跃而成为了实际上的太宰,品级也从正三品被拔擢到了正一品,成为仅次于三公的真正掌控朝政的官吏。
所以金阙没有立刻回答茶朔洵的问题,而是问道:“主上知道……内小臣,是天官中最尴尬的位置吗?”
内宰的品级被拔擢之后,作为仅次于内宰的内小臣却还保持着原来的位置,所以原本还能算得上平级的两个职位,一下子就分出了高位和低位。
如果金阙是内宰地位改变之后坐上内小臣之位的话,他还能对内宰超然的地位平等视之,但事实上,内宰地位的改变,是在金阙坐上了内小臣之位之后。
所以在金阙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茶朔洵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向自己表示,他绝对不是乐羽的人。
非但如此,他甚至还算得上和乐羽十分不对付。
茶朔洵因此轻笑了一声,“哦,看来万升是觉得现在天官的官制颇为混乱呢……”
这样的话其实是有很强的趋向性的,如果是面对其他人,金阙恐怕立刻就要否认,因为太过有趋向的话很容易成为其他想要攻击他的敌人的话柄。
但是他现在其实是在努力地对自己选中的主君表示忠诚,所以金阙直接痛快地承认了。
“正如主上所言,臣认为现在应当恢复太宰以及小宰之位,不该让内宰既掌握内宫事务,又掌握外朝事务。如此扩大内宰的全力,致使内外混杂,难免有权臣乱谋之忧。”
“权臣乱谋啊……”茶朔洵玩味地勾了勾唇角,不知道是觉得“权臣”两个字有意思还是“乱谋”两个字有意思。
但是,他也只是轻飘飘地这么感慨了一句,便没有下文了。
金阙心知,点到这里其实已经差不多,他算是初步获得了茶朔洵的认可,于是便回答了他最开始的那个关于乐羽的问题。
“……乐羽大人大约是在度王登位之初,便以太学首席的身份入仕的。只不过,和臣不同,那位大人并没有在地方的州郡履职的经历,他初任便是天官身份,虽然是地位最低的宫卿,但是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王之近臣。之后,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从低位的宫卿走到了内宰之位上,当时正是度王大治时期,所以他也被认为是未来的太宰。”
据说当时的太宰和小宰都十分器重他,也经常在外面透露出要提拔他的意思,按照常理的话,他接下来的路会十分顺利。
“但是……”金阙突然话锋一转,“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即使太宰和小宰位置上的人都换了好几波,乐羽大人还是一直在内宰的位置上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