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在更繁华的地方,那里的里府已经没有围墙和大门了,只有一座悬挂了里府名称的牌坊。
但是在长亭山附近的这个偏僻小里, 围墙和大门还是村里最早被建立起来的东西。
对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 这是能够保障他们生存的必要之物。
因为在山边上,所以这个里随时都有被野兽拜访的可能,更不要说这里曾经因为山中的土匪而毁于一旦。
也因此, 这个小里的门并没有像其他地方的那样,清晨打开, 傍晚关闭,它一直的关闭着的。
在村里劳作的人们, 只要看见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就会感到安心。
但此刻,这个安心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
埋首田间的村民们纷纷从田里探出头,面面相觑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胆小的人甚至连手里的农具都不要了,立刻就躲回了家里。
在情况还没有变得更坏之前,一个卷高了裤腿,双脚上还沾着泥巴的老爷爷从田里走出,他握紧手里的镰刀,扬声问道:“是谁啊?”
门外也扬声回道:“是过路的人,能否借口水喝?”
老爷爷苍老的眉头拧起,走到门边,借着门缝朝外看,只见门外立着一个戴着斗笠的青年,有斗笠挡着,面容看不清,但个子颇高,痩癯癯,肩上斜挎着个包裹,一手里还牵着匹马,倒是没带什么锐器。
老爷爷看他独身一人,这心便放下了一半,又见他体态并不壮硕,思量着村里还有数个青壮,便是起了冲突也不怕他,这心便又放下一半。
“原来是个过路客。”
老爷子抬高了声音,这话是安抚村里的人的,果然在听了老人的话之后,原本有些惊惶的村民们便又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那些从家中探头探脑的人也不见了。
“你退退,我来开门。”
这话是对外面的男子说的。
外面的男子听了老人的回话,当即道:“好,多谢老人家。”
老人从门缝里见他牵着马走远了些,这才将里的大门推开一扇,让他牵着马进了这个小里。
老人让他把马拴在门边的柱子旁,自己则带着男人去了旁边的一个小小穿堂。
男人在穿堂里把斗笠取了下来,老人这才看清男人的面貌。
老人在心里当即喝了一声彩,好一个神气的青年人!
男子双手接过男子端给他的一大碗水,仰头痛快喝了下去,感觉自己火烧火燎的嗓子被甘霖解了患,男子才一抹嘴,长长纾了一口气。
老人抚着胡须笑看年轻人喝水,问道:“年轻人从哪里来,怎么渴地这样?”
男子向老人抱拳道:“我从芝草过来,本来身上带了一壶清水,但是天热,在路上就喝掉了,从前我也常走这里,因此记得这附近有一条小溪,便打算在那里灌了水再上路,结果寻到了那里,发现溪水早就干涸掉了。”
老人捻着须听年轻人自叙,便说:“哦,那里三年前便断流了。”
年轻人听到三年前,神色微动,问道:“这几年并不缺雨水,为何那条溪还没恢复?”
“这——老汉就不清楚了,可能是三年前地动的时候把那溪水的源头给堵住了吧?”
年轻人听了,似乎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说道:“没有水源还是不太方便,要是能进山去看看怎么回事就好了。”
“那可去不得!”
听到男人的话,老人脸色都变了,“这山里封印着妖魔,寻常人可不能进山。”
“妖魔?”
男人皱眉看向老人,严肃的神情吓了老人一跳。
见老人有瑟缩之态,男人忙道歉,“吓到老丈了,我只是听到山里有妖魔被吓到了。”又问:“您说这山里有妖魔,是怎么回事?三年前这里不是有土匪吗?怎么现在变成了有妖魔,还不让进山了呢?”
老人将信将疑地看了男人一眼,说:“三年前的土匪已经被主上剿灭了,而这妖魔便是主上剿匪之后出现的。”
“那——这妖魔究竟是如何出现的,老丈您知道吗?”
男人听到老人这样说,有些急迫地问道。
“这——这我也不清楚。”
老人的眼神有些闪烁,忙退了好几步否认道。
很可疑。
男人在心里立刻便把老人的话打了个问号。
但是他也不能继续追问下去了,因为村落里的人已经渐渐朝着这个穿堂中张望,还有好几个壮年男子手里拿着农具,假装来驱赶因为好奇聚集到马匹附近的孩子,实则时不时用戒备的眼神扫向自己这里了。
这里很可疑。
男人将这个小里在心里盖了一个戳,面上依旧装作爽朗的样子道:“原来是这样,我不过一时瞎想,觉着能把溪水疏通了,也好方便大家。不过既然有忌讳,那就算了吧。”
说着,便站起身对老爷爷抱拳行了一礼谢道:“多谢老人家的水,能否麻烦您把我这水囊里也灌些清水,我还要赶路,不能再耽搁了。”
听男人要走,老丈脸上立时就松快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