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认为,别动队的存在是振兴横滨警视厅的唯一希望。为了能建立一个真正办实事、办好事的警视厅,他愿意负重前行。】
真田一郎忍耐地看了雪名阵一眼,很显然评语里提到的“重”就是指雪名阵:“接下来怎么做?”
“收监ace,50人护卫队也交由你处理。”
雪名阵甚少在意旁人对他的看法,看完弹窗最多无奈一下“这多半又是那位在线客服写的评语……能写评语,为何不回复我的申诉”,便照常卸下手铐,举步折返别动队。
他将昏迷的ace收入细胞房,又把护卫队的电子档案转发给真田一郎:“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他们的案子该怎么审办,就怎么审办。我带苏格兰去港口黑手党潜伏一段时间,有事可以随时电话联系。”
细胞房亮了起来。
趴伏在底部透明膜的ace骤然蜷缩,像是一具挤在子宫的胎儿,挣扎痉挛着发出不成段的泣鸣。
“……”一直一言不发、挂着叫人看不透的神情的少年太宰终于开口,“这是在做什么?”
“体验罪愆。”
雪名阵看着细胞房,神情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罪人往往无法反省自己的罪责,因为站在他的立场上,他总是利益的即得者,是享受快感的那一方。”
“即便将他们杀死,或是令其无数遍体会被他们害死之人的死法……他们心中所产生的恐惧也并非是由‘我有罪,该忏悔’所带来。而是源于‘有强于我的人在杀死我’的不甘。”
“但细胞房不同。”
“置身其中的犯人,将从降生开始,完整地经历被他所害之人的人生。他们会建立与亲人、朋友之间的联系,产生和受害之人一样的理想和渴望……”
“然后在那个既定的时刻,被自己亲手杀死。”
如今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失去、绝望,都是曾经的自己亲手带来的。
“……真是恶趣味的设计。”少年太宰最终这么说。
雪名阵接受了这条点评:“或许制造这间细胞房的存在认为,唯有这般,罪人才会真正意义上地开始审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吧。”
他不再停留在细胞房前说废话,伸手拍拍少年太宰单薄的肩膀:“走吧,别让森先生久等。”
·
从地下办公区一路走出警视厅,少年太宰始终保持着微妙的安静,亦步亦趋地跟在雪名阵和苏格兰身后。
雪名阵表现得太过淡然,以至于他有些揣测不透自己的欺骗是否引起了对方的反感,也拿不准对方为何当着森先生的面声称他“活泼懂事”。
更不明白对方在明知自己身份已经在他面前暴露的当下,为何还能大摇大摆地准备去接受森先生的邀请?
少年太宰尝试设想了一下自己告密的后果,无非是两种。
要么银枪打不过港口黑手党,被森先生关押或处决。要么银枪足以力敌港口黑手党,在撕破脸皮后,返回警视厅。
不论哪一种结局,银枪似乎都不可能再兑现对他许下的承诺。
“……”少年太宰拢在袖下的手指微微一蜷。
这就是对方的依仗吗?确定他会为了保住这个承诺,背叛森先生,背叛港口黑手党,放任两个警察潜入卧底?
——又或者这是某种隐晦的预言,对方早已看破他的未来,知晓他终有一天需要用到这个承诺?
少年太宰胡思乱想着,坐上停在门口的黑轿车后座。森先生熟悉的声音很快从前排传来:“许久不见,银枪先生。”
少年太宰愣了一下。
“许久不见”是什么意思?森先生曾在以前和银枪见过?
雪名阵说实话也有些纳闷:“我们曾经见过?”
“应当见过。”森鸥外探究的视线像一柄锐利的手术刀,透过狭窄的后视镜刺向后座,“我虽想不起具体的事由,但在审问室见到先生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格外印象深刻。”
森鸥外示意司机出发,斟酌着问:“先生以前……是做什么职业的?”
雪名阵:“少女漫编辑。”
满脑子“异能战争”、“杀手隐藏身份”的森鸥外:“……”
什……么东西的编辑??
从未设想的离谱回答增加了.jpg
雪名阵倒是终于想明白了:“三四年前,我曾带过一位作者。她的作品大受好评,曾来横滨开宣售会,但公司里负责宣发的部门出了些差错,将她的照片弄成了我的——森先生可能是在横滨看过那次出乌龙的宣传海报,才觉得我眼熟吧?”
森鸥外:“……”
森鸥外:“…………”
是……吗??
他僵硬了一会,不信邪地搜了一下,居然真搜到了当年的宣发新闻。照片里拍摄的横滨,就连地铁站内部、商城的广告银屏都映着雪名阵的大头像,仔细看看,还真是越发觉得熟悉。
“……”森鸥外在被创飞的边缘顽强地守住理智,正想再问问“杀手怎么会去做少女漫编辑,我们果然还是在战场上见过吧”,却发现对方已经垂下头开始玩手机了。
出走多年,归来仍是那个不懂得看上司脸色的雪名阵.jpg
雪名阵自觉寒暄可以到此结束,此时正怀揣着期待的心情,点开聊天界面,播放一直拖到现在才有机会接收的视频。短暂的加载时间过去,视频的声音立即在车厢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