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起来,好羡慕宣传官先生啊~就在教堂里,离有可能存在的神明这么近,如果不许愿的话,好像有点浪费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又是只差一个“呢”字,又是手机被人半途拎走。
“……”少年太宰的话自动卡住,不祥的预感条件反射地疯狂繁殖。
雪名阵仔细对着视频认真端详,脸色破天荒地变得有些糟糕,搞得少年太宰在憋话片刻后,还是没忍住:“怎么了?雪名先生。”
雪名阵越看心越凉,最终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沉痛询问:“原来森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港口黑手党真的穷到揭不开锅了?就连首领的弟子都只能住这种家徒四壁的集装箱——难怪!难怪森先生在面对他的预支工资申请时再三岔开话题,原来之前森先生不是不吃他的激将法,而是的确手头拮据!
只是出于个人偏好才住在集装箱内的少年太宰:“………………”
有些人是这样的。只要给他开口的机会,就能凭借泥石流一般的能力创飞先前的所有铺垫。
少年太宰勉强在泥石流的冲刷下尝试稳住阵脚:“如果的确如此呢?雪名先生想跳槽吗?”
雪名阵微愣,困惑地询问:“老板不发工资,员工为什么还要留在公司里?这样的话,雇佣关系也就不成立了吧。我还是联系黑——”
“我会帮你向森先生询问工资事宜的。”少年太宰迅速地说,“没别的事就这样吧,雪名先生再见。”
“咔。”
视频电话被对面掐断了。
“……”
在场众人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扭曲,不知道究竟该为少年太宰“尽管向神明祈祷好了,做死前最后的徒劳挣扎”的威胁惶恐好,还是为雪名阵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讨要工资而无语好。
和森鸥外一样负责发工资的旗会组织者·钢琴家,甚至在这一刻与森鸥外产生了一丝丝共鸣,一针见血地指出某个事实:“加入港口黑手党以来,阵你好像也没做过什么任务吧?在据点用冰柜蹭了一晚的电,就跟我们跑来私自行动了。”
这种员工放在哪里都是活该被开除的,怎么好意思拿“老板凭什么不发工资”来上纲上线!
“员工加入公司,老板不分配任务,难道问题出在员工身上吗?”雪名阵的条理非常分明,“既然错不在员工,为什么不给员工发工资?”
众人:“…………”
旁听了一路的工藤新一忍不住惊叹:“你们首领的脾气一定很好吧。”
雪名先生这样的员工都能活到今天,忽然感觉港口黑手党好像没那么恐怖了呢……
…………
与此同时,横滨废弃场。
少年太宰挂断电话后,在狭窄的集装箱内坐了一阵,片刻后,忍不住看向周围。
泛着锈色的铁壁冷硬简陋,排气扇像是声嘶力竭似的运转着,为这处本不该为人所住的居所增添了几分热闹。
放在平时,少年太宰不会对这样的住所有什么不满,一来,他对自己的居住环境毫无要求,二来,依照他性格里自带的某些自毁倾向,这样被遗弃的、布满非法倾倒的有害垃圾的场地,才更符合他的胃口。
但切断视频的现在,少年太宰忽然就觉得这地方好像不那么顺眼了,完全配不上他。所以他随意便下了搬家的决定,站起身推开集装箱的门,晃晃悠悠地步入横滨的夜色。
他没有走远,只是慢慢踱步到附近的高处,一个能将整个废弃场的糟糕现况尽收眼底的烂尾楼里。
一个金发的男人正靠在某根裸露着钢筋的混凝土承重柱边,抱着结实精悍的手臂,像是有些意外地看过来。
少年太宰很自来熟地主动走到对方身边,也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只是看着底下的废弃场,咨询这位理论上的陌生人:“你认为这里是人该住的地方吗?”
“……”金发的北欧神明被这种雪名阵式搭话技巧问懵了一下。
在如何当人方面还不怎么熟练的魏尔伦卡顿了几秒,认为回答这个问题并不会影响他的计划,遂答:“根据常识来说,不是的。”
少年太宰认同地点头:“那你认为,当一个监护人负责监护的孩子还是未成年时,监护人是否应该无偿为孩子提供安全、适合的居所?”
魏尔伦正儿八经地思索了片刻:“是的。”
并且有些一板一眼地补充:“应当在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内,尽可能好地为孩子无偿提供安全、合适的居所——按照人类的常识来说,是这样的。”
少年太宰再度点头:“那么在你动手前,你可以为我这些问题作证吗?我想向监护人讨回我应得的东西。”
“……”魏尔伦蹙了下眉,不认为这有什么意义,毕竟面前的这个孩子很快就会死在他手下。
但还是那句话,他在如何当人方面并不熟练,只能凭借理性判断,帮这个忙并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并且眼前这孩子似乎对死亡毫无畏惧,这令他生不起什么杀意:“可以。”
于是。
即将出发前往避难所的森鸥外,在动身前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属于少年太宰的号码,心跳下意识地错漏了一拍,脑海中无数关于“难道计划失败”的思绪迅速纷沓而过,但他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怎么了?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