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了顾长君这个名字,宋夷一下子就从位子上面站了起来,怒火滔天,“简直是混账!”
“......”
宋榕没有回话,于秘阁而言,自己确实是个混账。
“鞭刑四十,水牢之刑,自行领罚。”宋夷忿忿地下了责罚。
“诺。”宋榕立刻就应了。应下之后,宋榕抬起了头,眼眸之中的血丝还浮在表面上,看起来颇有些狰狞。面前站着的这个老者是自己最为敬重的人,饶是他对自己怒目相对,宋榕也不会当着面说忤逆之言。“阁主且等宋榕一月,一月之后,宋榕自领鞭刑八十,水牢之期加倍之刑。”
“混账!”
宋榕直起了自己的身子,笔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咬牙道:“宋榕就求一月的时间。”
“不许!”宋夷厉声。
“爷爷!”红了的眼眸里面蓄上了一层水汽。宋榕不能赌,不能赌那些因为受罚被浪费的时间。
“您知道的,顾帅是不能出事的,朝中无一人有顾帅的威望,也没有一人能代顾帅执掌顾家军对抗匈奴大军。爷爷若是将私心放在了国家大事之情,便不是秘阁奉行的宗旨了。您不能因为宋珺就迁怒在顾帅与从不知晓这件事情的顾长君的身上。”
宋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
“闭嘴!”
爷爷的反应已经坐实了宋榕之前的猜测,便是因为如此,爷爷才会如此憎恶顾家,才会如此憎恶顾帅。
“爷爷,长君是您的外孙,她已经没有了娘亲,不能再没有爹爹了......”
***
军营里面一个大活人凭空就消失了,这可是一件大事,顾长君却寻了一个理由将不见了的宋榕安排了一个合理的不见的理由。若是回来,顾长君还能循着这个理由将宋榕安排进来。短短的几天里面,顾长君手下的兵士就能感觉到少将军的脾气越发不好了,就连训练起来也更加严厉了,手下的人只能在心里面叫苦不迭,却不敢当着黑面神顾长君的面抱怨。
宋榕不见的当夜,顾长君就派了自己的手下的探子出去。若是仅有自己一人,顾长君可以去完全相信宋榕,但现在这个时局,顾长君分不出信任来,每一步都必须要稳扎稳打。
算上宋榕回京都的教程,顾平山身上的毒素终是进入了第三期,虽然说宋榕离开时已经留下了药,每日一颗用来缓解这毒素,但顾平山的身子还是在一夜之间就急转直下。表面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内里已经被掏空了一大半。
今日议事之后,顾长君被留了下来。顾平山看着顾长君,指了指旁边的位子。
顾长君默然,心中明白顾平山会和自己说什么。虽有些不耐,但还是坐在了顾平山所指的位子上面。
顾长君落座之后,顾平山出奇地从自己的主位上面站了起来,弯腰从抽屉里面摸索出来了点东西,是用牛皮纸包着的。拿着这东西就坐到了顾长君旁边的位置上面。
顾长君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从记事以来,从来就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近距离地和顾平山坐着。有些拘谨,有些不自然。
顾平山那副严肃如冰山的面孔有了一点松垮,自得地将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打开,里面赫然是两个小小的酒杯,还有一个扁平的铁皮罐子。结合这酒杯,这铁皮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顾长君就已经能猜到了。
顾长君有些震惊,其他的军营顾长君不知,但是顾家军的军营等级分明,治军严明,是绝不允许将士喝酒的,就算是一滴酒也不成。这禁酒令可是全军上下统一的事情,就连主帅也不能有丝毫的放松。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是顾平山将酒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顾平山忽略了顾长君眼中的震惊,拔开了这铁皮罐子的塞子,立刻就有浓郁的酒香漫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藏了多少年的好酒了。
都是小辈给长辈斟酒,放在顾平山和顾长君的身上,这身份就突然间反了过来。
顾平山将两个就被分别摆在了自己与顾长君的面前,依次为顾长君与自己斟上了满满的一杯酒。
顾长君霎时抿起了唇,不太适应顾平山此刻对自己的亲近和示好。
顾平山还是低着头,没有将自己的目光压力施加在顾长君的身上,一边给这铁皮罐子重新塞上塞子,一边说道:“听说你最近心情不佳。”
“嗯......”顾长君拖长了尾音。
这段时间自己心情不好已经不算是一个秘密了,跟在自己身边的所有将士都知道,只是没有想到顾平山一直待在帅帐里面竟然会知道。
“为了什么?”看顾长君没有拿起酒杯,顾平山率先拿起自己的酒杯,凑在酒杯壁上浅浅地抿了一口酒,浓郁的酒香瞬间就在味蕾里面整个炸裂,舍不得一口将其喝下。
“哎......”顾长君抬手,想要阻止。
“怎么?”顾平山放下了酒杯,里面的酒还剩下一大半。
“身子不好,就不要喝酒了。”顾长君别过了脸,对顾平山说起关心的话还是有些不自然。
顾平山嘴角有了点笑意,为这一句关心还真是有些欣慰。“那本帅就不喝了,你尝尝这酒吧。”
顾长君看了一眼顾平山,咽了咽口水,虽不好喝酒,但酒在此刻确实算是一个好东西。当着顾平山的面喝酒,顾长君有些窘迫,双手托着酒杯,像是一个没有喝过酒的愣头青一样,一仰头就将杯中物都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