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屿噤了声,那这个决定非同小可,一定要去信通知顾帅,做好一切的后方援助准备。
城头被人挂上了人头,可是个伤士气的大事。宋榕今日便来看看顾平山的身子,收起了自己的脉枕,宋榕莞尔一笑,“顾帅的身子养得很好,便是弯弓射大雕,上战场枪挑贼匪都可以。”
顾平山也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手,“你倒是难得玩笑。”
“平日常开开玩笑也好。”宋榕道。
顾长君已经出去有几天了,顾平山这回也不打算让宋榕这么快就离开,兀自搭起了话,“日后...你是个什么打算?”说的自然是宋榕背后的身份。
宋榕一顿,这个问题自己一直都没有深入地想过,是刻意地不想去想。明眸微抬,宋榕努了努嘴巴,回答道:“我想要在长君的身边一直待到不能待的时候。”
顾平山点头。若是真的能做到这个程度,其实也已经极好了。
宋榕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坐在了顾平山的对面。相比于顾长君,宋榕更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与顾平山进行交谈。当初的顾帅与顾夫人就是现在的自己与长君,宋榕斟酌着,问道:“顾夫人一直在顾帅的身边,顾帅开心吗?”
“......”顾平山抿住了唇。
宋榕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等来了顾平山肯定的回答。
开心......
如今自己也是一样的,便是真的有一日走到与顾夫人一样的结局,有这开心的记忆应当也足够长君告慰余生吧。
“开心过后便是无尽的痛苦......”
宋榕眉头一拧,不解地看向顾平山。
“长君七岁的时候,就走了......因为我...给她们母女两个人带来的伤害都太大了。”顾平山叹了一口气,“若是真的让我重新再选一次,我宁可从来都没有过那些开心的时刻,至少日后...彼此都不会这样痛苦......”
宋榕是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的,无力地提了提肩膀上面的药箱。
与顾帅的这回谈话,是给宋榕在心中敲响了警钟。若是仅仅为了几年的欢喜,以后就要忍受几十年的思念,那这欢喜要着干什么......
***
官学的事情有了曾涵润的帮助,紧锣密鼓地筹备了起来。既然是官府开办的学堂,自然是胜过了那些民间私办的私塾,卫家与孙家就进学的矛盾总算是消了下来,但最重要的还是盐田的事情。
盐田若是不解决,卫家与孙家就不会有安宁的一天。
许超一脸苦恼,只觉得甄诺想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县衙与府衙加在一块,怕是也没有这么多钱将这盐田承包下来的......”
“征地毁约。”甄诺道。
许超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盐田不过是所有权罢了,当地县衙与盐田的所有人签订了契约,一向都是十年生约,十年死约。如今已经过了十年死约,县衙只需要赔偿剩下几年租借费用的三倍就好。”甄诺悠悠地说道,一锤定音,“本官现在就是要毁约。”
“这......”许超压根就忘记了这门事,但这种与朝廷签订的契约,几乎没有什么废除的先例。就算是废除毁约,也是因为承办人犯事,现下......
“甄知州好魄力。”
许超回头,就看见了缓步而来的曾涵润。
曾涵润开办官学的时候来过县衙几次,现在已经有几天没来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是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甄诺也有些吃惊,还真是没有想到知府大人也会来。
曾涵润坐到了主座上面,刚刚甄诺说的话自己都听见了。原先自己也想过这个做法,但是违背契约的这件事情不论大小是一定要上奏朝廷,想着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麻烦,耗费时间,又耗费县衙里面的银钱,曾涵润便作罢了这件事情。
又论了一会儿这事,便直接敲定了下来,由甄诺直接上书朝廷,如此进度想来是能快上一些。
许超看这两人都已经有了决定,自己也说不上话,便也就不再阻止了。反正是这两人做的决定,到时候担责应当也是怪不到自己的身上的,若是成功解决了这件事情,说不定自己的考评还能评上一个优等。
许超走后,曾涵润卸下了当官的架子,连称呼都变了,温声道:“甄文书将甄家的事情闹到我那里去了。”
阿乖的账本已经看完了,之前也已经找上了甄家,去了甄家能说什么,甄诺早早就清楚了,只不过甄诺还真是没有想到甄家竟然真的会有这种死撑着自己的脸面还去告状的人,还告到了曾知府的面前。
“甄大人打算怎么办?这些东西其实甄文书都已经卖掉了不少,若是真的让他全部吐出来,就算是将他一家子都给卖了也是拿不出来的。”曾涵润悠悠地说道。
苏二小姐也已经在自己那通过气了,说是一定要都要回来,那态度坚决的很,是丝毫不退让的,却是不知道这甄诺是怎么想的。
甄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脑子中慢慢浮现起刚来安阳时阿乖为了三颗金瓜子心疼了一整天的样子,半个多月看账本付出的努力。甄诺抿唇,“给他留下能安身立命的宅子,再留两个小铺子维持生计,其他的...不论是从律法来看,都应该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