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灯眼睫一颤,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此刻的她自是无法出声,闻楹将手搭到她的肩上,轻声道:“公主不必慌,只是一道定身符而已,伤不着你半分。”
担心叫外头宫人听见,闻楹这话是贴在身前之人耳边说的。
却浑然不知,自己的上半身就这样挨蹭着夏千灯的肩背。
夏千灯虽然动不了,可春日衣料单薄,两人又靠得如此之拢,隔着薄纱,她感受到少女温热的体温,身躯微软的弧度。
就像是在昨夜靡滟至极的梦里……
发间蓦地传来一丝刺痛,将夏千灯唤回眼前。
她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这胆大包天的少女究竟做了什么。
闻楹指尖勾着一丝扯下来的乌发,她毫不畏惧地与镜中夏千灯对视:“我还当弄疼了公主,是多么天大的事,看来倒也要不了公主的命。”
说着,她漫不经心地吹掉这根头发,指尖再度缠绕上几根发丝,又是用力一扯。
啪嗒——是发丝被扯落的声响。
闻楹接着道:“你是千金之躯,难道旁人就活该命如草芥不成?”
夏千灯在镜中瞪着她,脸色阴沉。
闻楹可不怕她,她指尖用力,唰唰唰又扯断了她好几根头发。
她问:“公主,可知错了?”
又想起夏千灯如今开不了口:“你若是知错,便眨三下眼。”
镜中夏千灯看着她,眸子里满是煞气,像是恨不得将闻楹撕碎,哪里有半分知错的样子。
闻楹轻呵一声,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剪子:“公主若还是不知错,不如我干脆将你这满头华发剪个干干净净,免得日后梳发时,再有宫人惹恼了你……”
夏千灯看得出来,她这位小嫂嫂,是当真说得到做得到。
她活了近二十年,都是在父皇母后掌心里捧着长大,何曾受过这般的屈辱,可心中便是有滔天的戾气,眼下也只能暂且屈服在这妖女手下。
夏千灯眨了三下眼。
闻楹满意地笑了。
她如法炮制,也在梳妆桌前找到一条发带,像昨日夏千灯绑住自己一般,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
“我给公主取下符纸,公主就命人放过那小宫女,怎么样?”
闻楹觉得这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夏千灯没有理由不答应。
果然,镜中女子又眨了三下眼。
闻楹满意地掀下了定身符。
然而,符纸揭落的那一刻,夏千灯的声音冷如寒冰:“来人,给本宫抓住这妖女。”
闻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师姐的转世竟会是如此无耻背信之人。
寝殿里里外外都是宫女和侍卫,符纸已用完的闻楹,哪里还逃得掉。
转眼之间,她已再度沦为夏千灯的掌中之物。
此时,宫女忙为公主解开发带,给她披上织金大红外衣。
夏千灯的脸色凝如寒冰,看向被困在侍卫剑下的少女。
“看来国舅夫人果然说得没错。”闻楹被她居高临下地挑起了下巴,“本宫的小嫂嫂,果然是一位妖女。”
说罢,夏千灯冷声吩咐道:“给本宫将她捆起来,捆得越严实越好。”
闻楹被小宫女七手八脚地捆了起来。
这些平日里伺候公主穿衣洗沐的小宫女,哪里干过这种活,一个个紧张得不得了,在捆住闻楹时,难免会拿不准力度,勒疼了她。
“嘶……”闻楹不适地轻咬下唇。
夏千灯皱了下眉头:“本宫何曾要你们……罢了,一群没用的废物,还得本宫亲自动手。”
她绕到闻楹身后,用麻绳在她腕间打成死结,又将手探入少女袖中摸索。
略带薄茧的指腹和掌心,摩挲在闻楹细嫩肌肤上,异样的触感叫她不禁想要侧身躲开,却被夏千灯自身后勾住了绳结,叫她躲避不得。
“嫂嫂急什么?”她在闻楹耳后轻呵,“谁知道你这身上还藏着什么妖物没有,总得叫本宫看个清楚才行。”
讨好
不止是袖中, 闻楹身上每一寸可疑之处,夏千灯都没有放过。
直到确认她没有再私藏何物,夏千灯方才挥一挥手, 示意宫人都退下。
末了, 又冷声道:“今日之事不可传出去,都知道吗?”
“是。”宫人齐声应道。
约莫是平日里见惯了公主殿下的威严, 她们内心不约而同同情的, 竟是被捆起来的少女。
身为表嫂, 竟被公主这个晚辈这般欺辱, 瞧着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真是天可怜见的……
自家小嫂嫂泫然欲泣的羞愤神色, 夏千灯自然也没有错过。
她勾了勾唇角, 轻哼道:“嫂嫂现在知道怕了?”
“你, 卑鄙!”闻楹咬了咬牙, “要杀要剐随便你,你先将外头那宫女饶了再说。”
夏千灯不以为然:“嫂嫂以为, 本宫凭什么要听你的?在我的宫里, 本宫想罚谁便罚谁,便是父王母后也管不得。”
见少女愣愣盯着她, 似是在走神, 夏千灯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勾住她的下颌:“嫂嫂可是听明白了?”
却不知闻楹眼下又气又恼, 一想到她竟是这般冥顽不灵, 怒气涌上心口,叫她几乎是想也不想, 低下头便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