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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过了年, 张太医总算开口说瘟疫平息,他们也是一片欢欣。要说为此地百姓高兴, 早在张太医研制出方子时他们就高兴过了, 早知百姓无恙, 他们现下一心想着回京。
  夏贞一则不敢怠慢京中钦差, 二则又感激他们为稳定人心留在建州, 便命知州府的厨房好生准备一场践行宴。
  建州虽然不算富裕,但临近群山,山珍却是不缺的。虽说因着冬天少食那些动物极为凶猛,但一群军中好手上山自是不怕的。
  宴上,夏贞千谢万谢,极为诚恳。倒是弄得脸皮厚的忠顺极为不好意思,向张太医敬酒道:“此番可是张太医的功劳,夏知州也该谢他才对。”
  夏贞又笑着谢过,舌绽莲花般夸得张太医老脸通红,简直要以为自己真是华佗在世了。
  待到酒饱饭足,忠顺郡王便道:“本王来此本是为建州雪灾,后来又添了瘟疫。”说着忠顺郡王朝皇城方向抱拳,又道:“所幸圣人前后派遣赈灾物资不计其数,又将太医院圣手张太医请来,这才能有今日。”
  “如今见百姓生活安乐,本王也该启程回京向圣人复命,倒是不便于此地久留。建州好容易度过大难,你身为知州,当使百姓修生养息,至于今年赋税一事,也可上表请求免去赋税。圣人宽厚,定会应允。”
  夏贞带着席间的建州官员起身拜谢,也心知他们的是到了离开的时候。宴席开始前管家便来报,说钦差们的车马行礼都已经备好了,只等用完宴席就可离开。
  这些话也是临别赠言而已,夏贞跟着夫君往来过不少宴席,自然清楚。
  果不其然,郡王说完好一番勉励之言便请辞,夏贞等象征性的挽留一二。此时便已到府衙门前,外头都是些听说今日钦差们要离去前来送别的百姓。
  忠顺郡王有些动容,看着夏贞道:“本想悄悄离开,何至于惊扰到百姓啊。”
  他命人拾掇行李车马都没什么大动静,但夏贞知道便知道了,为何还要告知百姓。毕竟他一个郡王来此赈灾,代表的是皇室,可百姓们声势浩大的感激他,若被京里的皇兄知晓指不定生出芥蒂。
  夏贞连声道:“这并非下官之意,想必是百姓妄加猜测而已。郡王来此赈灾也算劳苦功高,百姓淳朴,不舍郡王离去也是有的,还望郡王宽恕。”
  忠顺郡王闻言面色稍缓,见百姓们仍是看着自己不肯离去,他才扬声道:“如今建州上下一心,灾难已解,本王也要率众回京复命。圣人在京中亦是挂念你们,不仅派本王前来建州亲自监督,还命薛家、刘记商行运送物资。每每来信,都督促本王早日还百姓安宁,期盼诸位修生养息。”
  百姓们听闻此言,连忙跪下山呼万岁。他们私下自是希望郡王留下,但当面见到郡王却又不敢多言,只能讷讷下拜。心潮澎湃间,更是敬畏远在京城的君主。
  有这样的弟弟,可见陛下是何等风姿。
  他们建州雪灾也并非这一年的事,三年前也有一次,当初还是先皇理事。朝廷拉来赈灾银就放手不管,也只有新到任的知州老爷带着下面人把银子换成能保暖的被褥、能吃的粮食、取暖用的柴火。
  在建州这样的地方,便是一两银子也买不来取暖用的柴火。这些银钱看着多,实则用不了多久就没了。今年又来一次雪灾,不成想竟是直接送来这么多东西,还省得他们高价出去换。
  而且,今年还有神粮送来!他们远在建州无法亲眼看到,可不少人都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说是圣人在祭祀时天上竟然不下雪,下粮食!
  这样好的粮食,圣人分了分,给他们建州也送来不少。他们建州还当真顺利许多,可见圣人是真得天庇佑的。
  忠顺郡王见众人如此作态,不免假借赵钰说了许多勉励之言,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来到建州许久,见过百姓们从夜宿路旁到如今勉强穿上冬衣,也有心为百姓们做点什么。
  他思忖片刻,与谢齐志小声商议片刻后道:“诸位若是有心,也可联名上书请求减免赋税。陛下心系百姓,闻讯定然减免。只是朝廷救得了急却无法长久救济,还是要自己立起来才好。”
  “谢郡王,草民等明白。”
  稀稀拉拉的声音让忠顺郡王眼睛有些酸,他几步行至马车边,没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对着无数百姓期盼的眼神。
  心里一酸,扬声道:“散了吧。”
  说完径直进了马车中,谢齐志等也招呼着百姓散开,一一上马。
  夏贞等跪在原地,见马车渐渐走远才起身,看着周围的百姓温声道:“外头冷,快些回去吧。今年咱们建州遭罪,圣人也是知晓的,这才派了郡王前来。诚如郡王所说,今年的日子也有盼头。快回去吧。”
  百姓们千恩万谢,倒弄得夏贞心里不是滋味。连声道:“吾等官员所享俸禄,无不是出自百姓,本就是当为百姓做事。你们快些回去吧。”
  有个胆子大的问道:“大人,那咱们今年的赋税,真能减免吗?”
  夏贞笑道:“陛下本就关注建州,我们逢此大难减税才是常事。我这就修书一封,看陛下如何言说。”
  “多谢大人。”
  “不必,不必。你们快些回去吧,外头天寒地冻,再冻出毛病可不好。”
  已经踏上回京路的众人恨不得一日之内就赶回京城,惹得后头坐马车的张太医叫苦不迭。来时虽然也是这样快,可张太医满心都是瘟疫,只让再快些,现在闲下来却有些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