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透月看向东条爽。
东条爽对此似乎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池子透月,又看向言祈灵,问:
“言先生,你们呢?”
明仪阳直接把问题截了下来:
“我们应该会回我们的房间睡觉,在能够不犯规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不要犯规。房号已经定下来了,按照原有的状态去做肯定没问题。毕竟,在无间世界,生命只有一次。”
东条爽脸上的动摇已经非常明显,就连提出建议的三轮春花都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小立清河连忙说:
“这样吧,大家还是尽量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居住,如果晚上有什么意外,可以出来敲我们的房门,如果我们能听到,一定会开的。”
“关先生如果需要跟我们一起住的话,待会儿随时可以来找我们。”
东条爽听完顿时大受感动,弯腰向小立清河鞠躬:
“小立先生,实在是太感谢了,大家能有这种安定感,全仰赖您的包容。”
“不用那么说,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
在小立清河通情达理的周旋下,所有人回了自己各自的房间。
明仪阳断后关门,两人坐在榻榻米上,面对看似风平浪静的温泉毫无睡意。
明仪阳拉着被子,想到男人之前从容不迫的样子,还有那鲜红的神奇药剂,忍不住突发奇想: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对于其它人来说,可能是偶然,对你来说却不是。”
“你为什么能够封印这个世界?”
“你到底和无间世界是什么关系。”
第150章 24站:疤痕
男人目光在黑暗中沉没, 像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的月,又如跌进水底的影。
他问:
“你想要了解我到什么程度呢?”
这是出明仪阳预料之外的问题,他愣了一下, 确定地说:
“全部。”
“没有人能够了解另一个人的全部。”
男人的语调很轻, 门廊外的雪光映射进来,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如洁净的镜子碎片,带着锋锐的反光。
“哪怕是我自己,有时候都不了解我自己。”
明仪阳却把手臂放在枕头上,然后自己侧枕在手臂上,仰望着面前半坐起来的男人:
“那你把你了解的自己告诉我, 无论是什么, 我都想知道。”
男人并没有轻易松口:
“如果是你接受不了的事情,你知道了, 然后呢?”
“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情, 都不用问然后。”
青年以格外笃定地语气说出了非常硬气的话:
“我知道, 了解, 明白你的一部分, 这就够了。”
他曲起食指, 自隔着空气用指节描摹男人在雪夜下的轮廓, 从中品尝到难言的平和感:
“我们不需要彼此评价。因为无论如何, 我不会离开你, 而你也不能离开我。”
这话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即使在言祈灵漫长百年生涯中,这种感觉也是极为罕见的。
面前的银发青年于他而言似乎有一种魔力。
只要他说。
言祈灵就会愿意相信的魔力。
所以他面对空庭暮雪,缓慢地解开了浴衣的腰带。
明仪阳的神情从平静到错愕, 眼瞳的焦点不自觉地收缩。
男人并没有面对他,故而也错过了他的情绪变化, 仍然在执行着自己的动作。
解开腰带,他宽下肩头的浴衣,然而那浴衣还未落下,就被青年单手拽住披了回去!
言祈灵:?
青年脸因为不明的原因而疯狂涨红,几乎要像云一样烧起来:
“我是要了解你,但不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男人望着他意外纯良的神色,面上的惊愕转化为一种略带恶趣味的笑容。
这笑容往往只在他觉得想要怂恿什么的时候出现。
不过想到要让这人了解的那件事,他的笑容便犹如云化雾般逐渐逝去。
他伸出冰凉的手,抓住青年滚烫的手腕,低声且温柔地说:
“没事,不用紧张。”
他将这手缓慢地拉下,于是贴紧的浴衣在瞬间垂落,堆积在他的臂弯间,显露出他肌理匀称的瓷白躯体。
明仪阳的神情从强忍羞涩的直视,逐渐变成瞳孔收缩的惊愕。
这具躯体似雪峰堆积的后背,此刻以一种被烧灼的方式,呈现出他此前从未见过的,密密麻麻的割剜疤痕。
这疤痕从脊背一路向下延伸到腰线以下,它看上去像一副巨大的八脚蜘蛛,以丑陋的姿态攀附在这与它格格不入的漂亮皮囊上,几乎无法抹消。
明仪阳想伸手触摸。
可即使黑暗,他仍然能够窥见那仿佛新长的疤痕上淌下来的血液。
它们很快就汇成溪流顺着不同峰峦的疤痕淌入浴衣之中,并快速将其染红。
于是他不仅不能触碰了,连呼吸也仿佛被这些血变成丝线绞死在当场,几近窒息。
言祈灵的神色很平静,疤痕带来的疼痛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或许也有可能是得益于无间主的体质,自从死后他就很难感觉到疼痛,伤口给他带来的只有切割后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