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不敢触碰,他却伸手到背后,任由那淌下来的血染红指尖:
“这就是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明仪阳望着那千疮百孔的疤痕,起初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随着男人指尖的移动,他逐渐看清那“蜘蛛”本来的轮廓。
“刺在我背后的是‘十九层莲花塔’,每个被言家血脉选中的继承人背后都会出现这个图样,当上一个继承人死后,皮肉上拥有这个图样的人,就能开启莲花塔。”
“莲花塔是养灵师的力量之源,实际上,所有能够寄灵的物体都是养灵师的力量之源。只是莲花塔的容量格外庞大,全盛时期,我能够从莲花塔里找到最初一代的灵体,请祂出战。”
“这是莲花的头,是第一代的莲花。按照族谱,始祖出生于唐末,创下养灵师一派。”
他的手逐步下滑,到了尾端,语气也低沉下来:
“而我是最后一代的莲花,这里,曾经是朵并蒂莲。自此之后,养灵师一派彻底销声匿迹,血脉断绝。”
明仪阳心神颤动,此前所有收集的信息在这刻悉数汇聚到心头。
阴间与言祈灵的交易……
天级无间主对言祈灵的忌惮……
言祈灵对无间世界的绝对掌控……
他忽然意识到,所有的所有都紧密地关联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所以,封狱列车,始终在‘十九层莲花塔’里运行?这里,既是无间主的世界,也是十九层莲花塔的世界?”
男人望过来的目光在雪光中凝成清冽的霜,坚定且纯澈:
“是的。”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封印十九层莲花塔。这个塔的开启人只有两位,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的堂弟言和盛。”
“他就是那位沉睡的无间主,封狱列车的主人。”
他收回手臂,任由指尖的鲜血逐渐变成血痂:
“当初言家遭逢大变,他从我身后剥下了‘十九层莲花塔’,试图继承养灵师一脉。因为我们是‘并蒂托生’,所以这张图虽然长在我身上,但他也拥有一定的控制权。”
“尤其当它从我的身体上剥下之后,莲花塔就彻底听命于他了。”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改造‘十九层莲花塔’的,等我拿回它时,封狱列车就已经存在,那次我选择了封印。”
“无论是血肉还是灵体,我把它们都留在了塔里,原本是想等待时间把我们都消化殆尽。但是他再次苏醒,并且趁我还在沉睡的时候,引诱了十九层莲花塔……后来,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封狱列车横空出世,把无辜之人卷入无间世界。”
“而我被阴间的判官唤醒,重回阳间,以‘人’的身份回到莲花塔里,重新把它封印起来。”
无助的巨大空洞随着这个人的讲述快速扩大。
明仪阳不敢用太大的力量,可他忍不住握住这个人的肩膀,使对方与自己对视:
“封印之后……你还能不能回到阳间?”
言祈灵的视线从指尖的血痂挪开,面对青年的提问,有些怔然。
但是他像以往那样,露出完美无缺的温柔微笑。
说着誓言般笃定的话:
“能的。别担心。”
明仪阳看上去并不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眼中光芒以惊慌和怀疑的姿态烁动,纵然没有紫瞳也依然璀璨,生动非常。
他努力找寻这个人的破绽,可是对方的姿态无懈可击,甚至微微前倾,好让他看得仔细。
太近了,以至于他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任何判断。
但言祈灵并未止步于此。
他冰冷的唇带着柠檬气贴上他的唇,薄淡的药味混杂着这股清爽。
这样的主动姿态是明仪阳日思夜想的幻梦,想要顷刻间纳入怀中与之纠缠不休。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对方遍体鳞伤,血流不止。
不敢相拥。
可是这个人贴在他唇上的唇微微动了,于喑哑中吐出叹息:
“抱住我。”
他那不敢动弹的手臂被男人牵引着抚上那布满滑腻液体的后背,衣袖和手臂犹如绘上血色山茶花,远看红艳艳一片,仿佛把满山红山茶搂入怀中。
明仪阳要怎么形容这个吻呢。
残酷,冰冷,温柔,炙热。
毫不相干,却又如此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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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过得相当的平静。
没有人在这期间受到伤害,其它的意外状况也没有发生。
但这并没有让所有人放松警惕,反而整个气氛变得微妙和怪异起来。
就像看恐怖片时,某个预计会出现惊吓环节的那个惊吓没有出现,并不会让人松了口气,只会让人更加提心吊胆。
你知道那个时刻即将到来,且它总会到来。
但它没有在“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反而让整个事情充满了未知。
未知滋生恐惧,无法把控未来的恐惧。
经过昨晚的“坦诚相见”,言祈灵和明仪阳之间的举止也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仍然亲密,可是这种亲密不像以往隔着什么,而是产生出更加亲昵和不避嫌的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