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戏言让画舫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众人就着这个话题热烈讨论半晌,最终一致得出结论:这魔头就是脑子有病!
画舫靠岸,岸上空旷,吵吵闹闹围了一群人,商晚渡从窗里望过去,只见密不透风的人墙,丝毫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是在做什么?”
“应当是有人要放烟花啦!”
对岸的城墙上突然突兀地亮起了一只灯笼,接着是成百上千只灯笼依次亮起,连绵不绝地,一路亮到山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此处。
瞿水自打出门来就一言不发,这时也忍不住被这壮观的场面吸引,想了想,说:“应当是有人要点烟花彩。”
点烟花彩是南沧洲烟火会上特色项目,代表着真诚的祝福,第一支烟花升起时,需点彩的人在城楼上射箭,本人亲自上阵,不然再有钱也难办。
楚少轩按捺不住,率先上岸,问岸边一个脸蛋红扑扑眼睛亮晶晶的姑娘,“姑娘,这是点给谁的啊?”
这姑娘脸蛋红扑扑眼睛亮晶晶地,目光一直锁在空无一人的城楼上不肯离开,说:“叫曲寒星!多好听的名字!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看的哥哥要送给他的!”
曲寒星?
是他想的那个曲寒星吗?
楚少轩震惊地回头,看见瞿水脸上也是同样的错愕。
拨弄折扇的手指一顿,商晚渡也抬眸,目光深深地望向城楼。
众人一声惊呼之中,城楼上已经站上了一个人影,那人挽弓搭箭,素白的衣袍,被他穿得比红色都张扬。
对岸的山头上第一颗幽微的火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升上天空,在沉沉夜幕之中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
一支箭自城楼之上同时飞出,准确无误地穿过花心,于是从最中心处,又同时向两边炸起两朵更加璀夺目的烟花,接着是第二支箭,第三只箭……
然后是第四朵花第五朵花……
应接不暇,精彩至极!
到最后,已经没有没有人顾得上去数这是第几只箭还是第几多烟花了,只记得这是自有点烟花彩这个项目起,唯一一场,能够从头到尾燃尽了所有烟火的祝福。
墨行舟站在城楼上,对着楼下热泪盈眶的人微微笑道:“幺儿,生辰快乐。”
曲寒星怔了片刻,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
一直到墨行舟走下城楼,曲寒星都没止住眼泪。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倾诉:“师尊,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自从父亲过世,就再也没有人为我点过烟花了,师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墨行舟揉揉他脑袋,“十六岁了,别动不动哭鼻子了。”
曲寒星充耳不闻,两只眼睛红的不像话,
仍旧仰着头哇哇哭:“师尊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墨行舟:“傻孩子,不然让你白叫我这一声师尊吗。”
曲寒星:“呜呜呜师尊我以前不该在心里偷偷骂你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墨行舟:“…………”
耳边传来一声幻觉一般的轻笑声,墨行舟看过去,正好对上荆澈的目光,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墨行舟勾唇,答着曲寒星的话,眼睛却看着荆澈,“原谅,这有什么,不过发几句牢骚,下次直接说出来也无妨,免得在心中憋坏了,不仅如此,师尊也随时欢迎某些人……以下犯上。”
荆澈:“………”
以下犯上以下犯上……
他把脸绷的冷漠至极,还是挡不住这句话在心池里回荡。
墨行舟却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荆澈立刻警惕起来。
从刚才起,墨行舟就一直感觉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强烈目光落在他身上。
若有若无,是因为这道目光的主人刻意降低存在感,不想被他发现,强烈却强烈在这人实在是太好奇了,既便是若有似无的一眼,也足以让他察觉到异样。
在城楼上时万众瞩目,以至于他本能地忽视了这道目光,可是现在这道目光强烈到让他不得不注意起来。
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水中画舫处跑过来。
“楚少轩。”
那人一边跑一边竖起个大拇指:“周旋周旋!周宗主!你是这个!”
墨行舟目光看向他身后的水中画舫,帘幕落下来,他只看得见帘幕后一个男子的剪影,高冠束发,隔着这么远都透露出一种富贵,墨行舟状似不经意地开玩笑:“楚仙长,在自家门口就是舒坦啊,你一个会飞的,出门都这么奢华了?”
“什么呀,那里面是我爹让我招待的贵客。”
他一把捞住了曲寒星的肩膀,使劲压了压,“小屁孩,今天是你生辰啊,不早说,楚哥带你喝酒去!”
“你少来了,就会在年纪小的面前装大哥,”瞿水从身后跟上来,将扒在曲寒星身上的楚少轩强行拉开,对着曲寒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温柔笑着,“寒星,生辰快乐,对不起,没有问过你的生辰,所以……”
楚少轩:“诶诶诶,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墨行舟问荆澈:“看见了吗?”
荆澈:“嗯。”
墨行舟:“他是谁,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