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带着沐浴清香的脑袋靠在自己怀里,墨行舟却有点睡不着了,以往睡不着的时候还能辗转反侧以缓解烦躁,可是抱着荆澈他连动也不敢动。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端详着阿澈的脸,阿澈白日里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冷模样,沉睡中却十分乖巧可人,脸颊软软的,看着就很好捏,他想起两人初识的时候,肢体无意中碰到都会让荆澈有很大的排斥反应,可是现在的阿澈已经能安心躺在他身边了,这明显的对比深深取悦到了墨行舟。
但是这几分愉悦没持续多久,又突然被脑海中回荡起来的大祭司的话语打断——
“毒是你下的,你最清楚,看似只是为了控制,不会置人于死地,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真的不会致命吗?”
墨行舟眸光微滞,终于显露出一丝从未示人的迷茫纠结。他没有跟荆澈说过,那位巫医曼婆婆后来又来找过他,字里行间的意思和大祭司说的无异。
如今铺在他面前的路又两条,一是去和大祭司做交易,用神树交换通往幻海的路线,二是尽快找到系统,看他有什么办法。但是这两条路都不是百分百的成功,幻海变化莫测,即便有地图,也不一定能寻到,而系统虽然是属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力量,但也并非无所不能。
且不说神树他留着还有用处,就单说东宸,索要神树的目的就很不单纯。
系统......偌大的东宸该去哪里寻找,他只能祈祷系统捕捉到他身上的能量波动,能给他个线索也好。
荆澈在他的臂膀中动了动,把墨行舟的拉回神,他伸手把荆澈压在肩下几缕湿发丝挑起来,铺到身后。
阿澈睡觉并不老实,身上的那层极薄的衣衫在睡梦中有了有几分凌乱,露出大半个肌理流畅的肩背,墨行舟的视线落在上面,不由得多停了一会儿。
突然,他瞧见他背上有一道肤色不太一样的印子,起初他以为是陈年旧伤留下的疤痕,可是定睛一看,却觉得这印子很眼熟,似乎是哪里见过。
略微回忆,他想起了狼的尾骨,回忆阵中自断半只尾巴的骷髅狼,如今它的尾骨还留在墨行舟的储物袋里。
墨行舟拿出来对比一番,那狼尾骨上的咒印的确和荆澈身上的一模一样。他压下心中疑惑,等第二天荆澈醒来后询问他,没想到荆澈比他更困惑,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背上有这么一道咒印。
“我猜测此人就在东宸,”墨行舟压下脚步,与荆澈走在商晚渡和管家的身后,轻声道:“此行是找到他的最佳时机。”
这也是他选择赴宴的考虑之一,光明正大的做事,总比之后偷偷摸摸的行动要方便很多,他看向荆澈,发觉提到这个人,荆澈的脸色有点苍白。
墨行舟一怔,随即意识到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连忙又握了握他的手腕,温声道:“阿澈,不要害怕,我会陪你一起面对的,知道吗?”
荆澈抬起略显慌乱的眸子与他对视一眼,很快便镇定下来,再次缓缓拨开他的手,“在外面,先不要这样。”
墨行舟攥了攥空空如也的手,也没半点不悦,“好。”
商老爷已经在别院中等候已久,这个院子很偏僻,在一大片竹林掩映之中,以前就没有人住,现在一家人都搬走了,更是没人来了,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和碎瓦砾枯树枝。
看见他们三人,商老爷也不似昨天那般对商晚渡耳提面命,而是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一个客人来对待。
他叫赵叔守好院门,手中拿着一串钥匙,道:“跟我来吧。”转身走入了身后的屋子里。
三人依次跟上去。
屋内陈列十分简单,只有一个书架,一张书案和几把太师椅,书架上的书已经不剩几本了,桌面上还摆了几张临摹了一半的字帖。
“竟然选这间屋子啊,”商晚渡在一旁嘀咕道:“十一岁之后就没再来过了,这里竟然都没变样子。”
商老爷瞪了他一眼,明显想说点什么,但是碍于外人在场在场又放弃了。
他在墙上敲敲打打,找到一块暗格,伸手进出拧动里面的机关,又把钥匙插上拧了几圈。
墙体缓缓移动,墙上无声地出现了一个一米宽窄的小门,里面漆黑无比,隐约可以看见是一条长长的逐阶向下的暗道。
“几位,祭器就在这下面,请随我下来吧。”
在场几人的表情都或多或少变得严肃起来,商老爷点了一盏油灯,率先下去,商晚渡紧随其后,墨行舟进去之前和荆澈对视一眼,发现他的脸色又变得苍白了一些。
“阿澈?”墨行舟蹙眉问,“在外面等我好吗?”
荆澈抿着唇摇摇头,示意他没事,墨行舟这会不由分说地牵起他的手,力度很大,再也不许他推开。
这条暗道其实并没有多长,走了大概半柱香时间便到了尽头,尽头便是商晚渡记忆中的那间密室。
密室中间,两米高的三足玉鼎依旧像从前一样摆放着,只是变化之大已经叫商晚渡快要不敢认了。
原本晶莹透亮的祭器此刻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颜色,鼎身上也布满了裂痕,像是因许久未逢甘霖而龟裂的土地,可是他当年对的那一脚分明不会对玉鼎造成这么大的伤害。